并非玩具枪,身上的戾气也并非虚幻,而是由鲜血一滴滴凝实。穿着风衣的男人紧接着大步迈进来,脸色森寒,身侧还跟着另外两个黑衣人。
男人正是言天擎,看到西蒙后便微眯起眼,缓缓道:“……西蒙医生,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他的声音和脸色都森寒的可怕,“是我警告的不到位,还是你记忆力太差,这么快就通通忘了?”
西蒙一看便知言天擎带的那些黑衣人并非一般保镖,而是雇佣兵或专业杀手,“言先生的警告那么独特,我至今还需要依靠轮椅,怎么敢忘?”
言天擎已经疯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持枪硬闯,更不用说西蒙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明确的杀意。跟一个强大并且在发疯的男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西蒙明知这一点却还在逼他:“可我虽然记得,但没办法改。”
言天擎脸色更加黑沉,已抽出左侧黑衣人身上的枪对上西蒙的心脏。西蒙却淡淡的笑了笑:“原来此前是我无知了,——看言先生的姿态不是第一次拿枪,想必我也不会是第一个死在你枪下的吧?”
男人的杀意瞬间更浓。他的确不是第一次拿枪,在为亲生父母报仇时便曾手刃过一个无法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罪人’,在商场上的狠厉手段更获得不少敌手,甚至亲身遭遇过两次买凶追击。商场如战场,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普天之下唯一值得他温柔以对的只有他的小惜。
“小惜本该拥有更大的天空和更高的成就,你阻碍他的治疗,限制他的行动,断绝他的社交,——你根本配不上小惜哪怕一根手指,”西蒙继续淡淡笑着:“你说如果小惜知道了你的真实面目,知道了你所有的卑鄙手段,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闭嘴!!”
话未说完言天擎已经开枪。
消/音/器的嗖的声响和一声尖叫重合,让言天擎的手猛然一抖,子弹因此而打偏,擦过西蒙的肩而射入墙上。言天擎慌忙顺着叫声转身望过去,只见他的宝贝就站在卧室门口惊恐地看着他。
只一眼就让言天擎整个人僵在原地。
虽然没有打中,但西蒙的肩仍被弹片划出一道深痕,并因为割到动脉而鲜血淋漓,他却始终面不改色,甚至从轮椅上站起身来,用只有他和言天擎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死死看着他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当着小惜的面……”
言天擎恨不得把西蒙碎尸万段,此刻却没有时间和他纠缠,一瞬间脑子里只有弟弟惊惧的双眼。这时候远远传来呼啸的警笛,是西蒙在一开始听到助理短促的叫声时便报了警。
西蒙紧接着竟伸手抓住了言天擎的枪,继续淡笑道:“开枪啊,明明白白的告诉小惜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不要!”夏熙瞬间读懂了西蒙的想法,猛然冲上来拖住西蒙试图扣动扳机的手并挡在他身前。
——西蒙竟在拿命来阻断言天擎接触和伤害他的可能。
西蒙毕竟是有一定身份的外籍,不是可以通过关系随便摆平的本地平民,若扳机扣动成功,不管西蒙是伤是死言天擎都脱不了干系,就算不面对牢狱之灾也要接受精神治疗和隔离。
“阿擎,你他妈的快点把枪给我收起来!”李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警察就要上来了,我顶多让人帮你拖个一两分钟……”
言天擎眼里却只有弟弟,朝他伸出手去:“小惜乖,跟哥哥回家。”
李家有政界背景,西蒙看到李赢便知今日不可能拿言天擎怎样了,却依旧淡淡的笑着,慢慢坐回轮椅上,然后解下一个手链递给夏熙:“小惜,忘了送感恩节礼物给你。”
“不用了,”言天擎看西蒙已如看死人一般,“我家宝贝什么都不缺,不劳医生费心。”
警察进屋之前黑衣人已妥善的收好枪支,看起来只如普通的保镖一般。外面是阴天,半昏半暗的光线中,西蒙脸上什么笑也没有了,“……可是小惜真正需要的东西,你偏偏不能给。”
墙上的弹痕也被黑衣人行动有素的早早抹去,警察只能看到西蒙流血不止的肩,李赢上前一步笑道:“阿sir,这都是误会,我兄弟丢了弟弟,以为是被这位先生绑架了,一时冲动所以小小的动了点手,我们愿意赔偿这位先生的所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这位先生也愿意和解……”
为首的警察已认出他是李司长家的公子,而旁边那个就排在富豪榜前三位,常登财经杂志额封面,更何况伤者没有表示反驳和抗议,最终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夏熙一脸紧张的试图帮西蒙止血,近乎神经质般的喃喃道:“流、血了,医生、流血了……”
“小惜!”言天擎试图去拉弟弟的手,却见弟弟无比抗拒的往后退,“你是,坏,人,刚才,你……”
果不出夏熙所料,话没说完便被言天擎强制性搂住,然后后颈一麻,身体缓缓的软倒在男人怀里。
“叮——,被虐值增加3点,现被虐值为10。”
夏熙再醒已是傍晚。
睁开眼便无视一切的跌跌撞撞的下床往外走,直到被言天擎一把抓住,缓缓的一字一句问:“小惜,你要去哪里?”
夏熙有些恍惚的转向言天擎,待看清他的脸之后立即剧烈挣扎起来。
“不要、碰,是、坏人,医生、流血,要死了……”
言天擎已习惯从他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中听懂他要讲的全部含义,可他眼中的惊恐让他有怒不能发,只能尽量以不伤到他的方式制住他所有挣扎,斩钉截铁的说:“小惜看错了,那只是梦而已。医生也好好的,没有死。”
少年被男人的铁臂圈禁到无法动弹,终于安静下来,可男人的话并没有抚平他的不安,少年明明声音都在发颤,却固执的重复:“不是、梦,好多血,要见、医生……”
“不行!”得到的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拒绝,男人顿了顿,语气又忍不住稍软,“但哥哥可以跟你保证他不会有事。”
夏熙其实并没有想要见西蒙,只是想让言天擎打消对西蒙不利的想法而已。言天擎也的确如他所算,开始投鼠忌器并权衡利弊,——反正弟弟以后都不能再出去,无需多承担不必要的后果和麻烦。
得到了言天擎的保证,夏熙心里微松一口气,管家敲门送来了中药和饭菜又退了出去,言天擎端起药碗:“小惜乖,先喝药再吃饭。”
夏熙无视嘴边的汤勺再度挣扎起来:“不、吃饭,要、去,研究所。”
“小惜,”言天擎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私自出走,哥哥有多担心多生气?”
“哥哥一天一夜都没有闭眼,担心的吃不下饭。”男人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语气却温柔到毛骨悚然,“不乖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这次就惩罚你待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好不好?”
夏熙愣愣看着他透着寒意的眼,猛然打翻药碗,然后不顾一切的往门外跑。
滚烫的药汁泼了一床,在被子上留下深色的痕迹。少年跑的很快,言天擎却始终不紧不慢,并没有追人的打算。
而打开门后的夏熙也被迫退了回来。
门外两个壮硕的黑衣人牢牢挡住去路,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夏熙转而奔向窗口,惊讶的发现原本的推拉窗全部换成了平窗,言天擎的语气依旧是温柔的:“小惜听话,回来吃饭。”
“对了,那是防弹的钢化玻璃,所以不要想着能把它打碎,”言天擎又补充道,“小惜乖一点,不要惹哥哥生气。你还在生病,就应该好好在家里养病,等到圣诞节的时候哥哥再带你去瑞士玩好不好?”
夏熙愣愣的睁大眼睛望着前方,神色一片茫然,似乎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就连被重新抱回床上都毫无感觉。
晚上言天擎终于得以再度拥着他的宝贝入睡,心里几乎漫溢出满足的叹息。
昨晚那种失去的恐惧他再也不愿意尝。
那种恐惧就像长在心口的大树,深深扎根于心脉,一分一秒都在不断壮大,想要拔除它就要挖掉整颗心脏、掏空整片胸膛,——会让他活不下去。
言天擎安稳的一夜睡到天亮,醒来竟发现他的宝贝已经醒了,睁着眼愣愣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疼爱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小惜早安。”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言天擎也不逼他太甚,开始像老妈子一样伺候弟弟起床和梳洗。毛巾帮他拧好,牙膏帮他挤好,只要把嘴巴张着,甚至连刷牙也服务到家,直到喂他吃掉半碗瘦肉粥,“小惜,哥哥上午要去公司,中午会尽早回来,你在家乖乖的好不好?”
依旧没有反应,言天擎扳过他的脸:“小惜,哥哥要走了,跟哥哥说声再见。”
少年的眼睛终于被迫转向他,双瞳却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空茫。言天擎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寒意,对着那双眼睛狠狠吻下去。
眼皮反射性的闭上,长睫受惊的不停抖颤,瘙的言天擎唇间发痒,忍无可忍的深吻住少年的嘴。
凶猛的像是要将对方吃下去一般,吻到对方几乎窒息,然后承受不住的发出啜泣般的低低呻/吟,脖颈随之微微后仰,言天擎继而如雄狮一样叼住羔羊露出来的美好而纤细的颈项,轻轻咬住,再深深吮吸。
之前所有的愤怒焦躁和恐惧担心,全聚在一起变成了浓浓的欲/望。言天擎想要努力压抑,可身体全然不受控,强烈的冲动在每一寸血液中疯狂窜动,不能自已。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只听到少年的一声叹息便能让他不通过任何触摸直接达到高謿。
最终就这样在餐桌边拉着少年的手和少年的一起握着释放出来,因为主卧很大,餐桌也移到了卧房内,餐桌右拐角处有一面落地的穿衣镜,正好能远远照到此刻的场景。少年脸上满是高謿后嫣红,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睡裤已被褪掉,两条长腿在男人手臂的圈禁下更显白皙如玉。言天擎抬手将少年始终空茫的双瞳转向镜子:“小惜,你看镜子里的你多美。”
少年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动,可让言天擎失望的是很快又重新恢复空寂。
而言天擎很快认识到在惊骇面前失望根本算不上什么。
中午一点钟言天擎准时赶回家,打开卧室的门锁之后便惊骇到无法呼吸,之前餐桌拐角处的那块穿衣镜碎了一地,到处都破裂的玻璃,少年就光着脚踩在上面,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半个卧室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