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王送菲菲去学校,整个过程里,他没有露过一次脸,甚至连菲菲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的学校大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保姆李阿姨和司机王伯伯代替家长去开会。
菲菲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父母以工作忙等借口而胡乱搪塞的生活,自从父母离婚以来,虽然在心里多有怨恨,但后来想通了也就明白了,感情一旦变了质,也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也许爸爸曾经是爱过妈妈的,但现在两个人又各自组成了自己的家庭,各自生活,不再打扰之后,菲菲倒常常能从妈妈的唠叨里听出一丝对爸爸的关心,要菲菲劝她爸爸少吸烟,少熬夜,别只顾着挣钱就忘了身子。虽然颇多颇少有些许的埋怨,但也许这就是风景都看透后的细水长流吧!
只是太好的结局总容易让人迷了眼,就像人生永远不可能只是一出折子戏,唱到最酣畅淋漓之处的戛然而止才是最最让人怀念的。
菲菲只是稍微地晃了一下神,亦绾就跟着小猫似地跳上了床铺,一边忙活着把碧绿色的蚊帐给掀开来抖落抖落,一边将蚊帐的四个脚上的丝带给系在了青釉色的细长铁杆上。
因为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所以家明也只是把亦绾和菲菲送到了宿舍楼下就风度翩翩地折回了男生宿舍。
两个势单力薄的女生是使出了平生吃奶的力气才把亦绾的绿皮包箱子给提上了四楼,大小姐柳菲菲是累地弯腰捶背地直喘气,亦绾是农村里野惯了的丫头,她怕菲菲累着,就让菲菲先歇息着。
宿舍里其他的女孩子也陆陆续续地找到了自己的按编号排好了的床铺。宿舍里一共是六个女孩子,都是一个班的。有的是父母陪同来的城市里的孩子,一看那娇滴滴白嫩嫩的样子,亦绾就知道肯定在家是娇生惯养的,父母不放心一个人来报名。有的也像亦绾一样一个人挎着大大的背包,手脚利落地把单人床铺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大家都是初次相识,菲菲也不便再待下去,就悄悄地推了推亦绾的胳膊说了一声先走一步,亦绾则蹲在床边一边把枕芯装在绒绒的枕头套里,一边把手摆成一个大写六字的形状放在耳边,笑着说道,“记得打电话。”
菲菲敲了一下亦绾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笑着说道,“你呀,就是整个一败家子,楼上楼下的,还用得着打电话?”
亦绾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早已经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大城市A市一种,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却发现阮家明依旧安静稳妥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她忽然对自己别开生面的高中生涯有了另外一种更加美好的期盼。
虽然宿舍里的几个女生都是第一次见面,但不一会就熟络地开始讨论各种韩国台湾帅哥组合以及爆炸性的明星绯闻,亦绾很少去关注这一类的电视和杂志,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插不上嘴。
不过毕竟是初次离家,有的独立生活能力比较强的女生从澡堂里洗完澡回来就在阳台与盥洗室不停地穿梭着,有拿着脸盆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有拎着水瓶到水房去打水的,还有更滑稽的是,估计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竟然手忙脚乱地把湿衣服藏在床肚子底下,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连衣服也从来没晾过。
十一点熄灯以后,亦绾因为舟车劳顿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对面床铺的一个叫康晓敏的女生欣喜若狂地说道,“嗳,你们知不知道,我听学姐说,咱们这一届的教官都帅得要命,哎哟,好期待明天的军训快点到来。”一副犯花痴的模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宿舍里其他本来快睡着了的女生突然也神采奕奕地跟着起哄,一群花痴,亦绾在心里笑了笑,而睡在她下铺的一个逻辑怪女生陈斯涵却毫无顾忌地泼了一盆冷水,不屑一顾地说道,“帅顶个屁用,多半是早就名草有主喽!”
那叫康晓敏的撅着嘴,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接口就说,“名草虽有主,我来松松土,不行啊!”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一直沉默不语的亦绾赶紧出来打了一个圆场,和气地说道,“不早了,大家都睡吧!”
唉,女生之间就爱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乐此不彼地争执着,亦绾说了以后,其他两个女生也跟着附和着,一时寝室里鸦雀无声,只听得到不远处火车轨道上“哐啷哐啷”一直缓缓驶向远方的声音,原来离家已经千万里了。
亦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发现本来困得眼皮子都快打架的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宿舍里不知是谁在床头点了一盏小夜灯,就着那微弱的淡绿色的光芒,亦绾从铁杆上挂着的背包里拿出那本心爱的笔记本和一只黑色中性笔。
她撑着两只胳膊,一只手托着尖尖的我下巴颏,将从家里带来的笔记本放在枕头上,嘴里衔着小小的笔盖,本来是想好好地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当成一桩新鲜事记下来,可过了半个钟头,才发现落在纸上的只有飞扬娟秀的两个字,“家明。”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在田埂上看父亲在麦田里烧着秸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无数只飞蛾在拼了命的往火光里蹿,一批倒下来,又一批前仆后继地去追赶,即使烈火焚身也在所不惜。那时候觉得飞蛾真是世上最蠢的东西,直到后来我才之后,飞蛾就是这样,和撕心裂肺的感情一样,那时年轻的我们都是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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