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时从小房间里面出来,没有立刻去找祁慕颜,而是去抽了一支烟冷静。
尼古丁让他纷乱的心慢慢沉下来,紧绷的面部线条在冷白的烟雾之下跟着柔化,眼底浓墨滑开,却还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秦律师素来都是沉稳内敛的,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为了什么事情在外面烦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将所有的坏情绪都展现出来。
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牵扯进这件事当中的人,能让他轻而易举就失控?
这种莫名涌上心头的烦闷与焦虑,让他觉得自己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原来的判断。
他想,这一切恐怕都是因为他原来按部就班的生活被一个外人入侵,破坏了他家庭的和睦,扰乱了他与朋友的关系。
她可真是个麻烦。
抽了好几支烟,秦遇时才将那快要爆炸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他紧了紧自己的领带,身上的西装略有些褶皱,却并不影响男人高大挺拔的外形。
几分钟后,秦遇时敲开了祁慕颜病房的门,里面很安静,祁父祁母不在,只有无尽的黑暗从尚未关严实的里间病房门缝里透过来。
“小七?”秦遇时沉声呼唤祁慕颜的名字,偌大的病房内只有低低地抽噎回应着他。
秦遇时脚步放大,几步走到里间,将门推开,按下房间内的开关。
灯光大作,屋内瞬间明亮起来,秦遇时看到祁慕颜蜷缩在床上,而她身旁的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下月起她全球演奏会宁城站的海报。
秦遇时走过去拿起手机锁屏,坐在床边轻拍祁慕颜肩膀,“小七,已经给你安排了最权威的复健师,等石膏拆了之后慢慢做复健。”
低声抽噎的祁慕颜得到一个可以支撑的肩膀,将脑袋轻轻地靠了上去,眼泪肆意地落在秦遇时高级定制的西装上。
“就算做了复健,手指也不会恢复到原来那样。阿时,我再也拉不了大提琴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还能干什么……”祁慕颜声音虚无缥缈,话语中蕴含着无尽的无奈。
自打她记事开始,就和大提琴打交道,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音乐上面,她精通音乐,可对音乐以外的东西,一窍不通。
纵然祁家钱权不缺,足够祁慕颜以后荣华富贵。
但心里那种缺失感是钱权填不满的。
“以后……我就是一个废人了,是吗?”
“不是。”秦遇时拿出手帕将她脸上的眼泪抹去,“就算不拉大提琴,你还可以做其它的事情。我记得你很喜欢摄影,这些事不耽误。”
祁慕颜似乎在思考秦遇时说的话的可行性,不拉大提琴也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可我……不想……”祁慕颜垂下头,“我离顶尖大提琴家就差那么一点的距离……就那么一点……”
秦遇时完全能够明白这种感觉,在即将成为某一领域的领头羊时,因为某些事,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小七……”
“阿时,我们结婚吧。”祁慕颜语气淡淡地说道,“除了结婚,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