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过脉后,柳大夫又让柒舞把衣袖卷起,伤口已渐渐结痂,只是样子好像比刚烫伤时的一片赤红更加难以入眼了,柒舞凝视着自己的伤势,心中因紧张而变得一片空白,却闻柳长卿安慰道:“这时候是会难看些,记得要忌口,伤疤呢——多少会留一些,不会太显眼,姑娘不必担心。”他到药柜前捯饬了一番,取来一碧色宽口瓶,在柒舞身旁坐下:“我前两天就想着你该来换药了,上回配给你的该用完了。”
“府中事多,宁可留府,不能外出。”
只刹那寂静,柳长卿抬眼深深看了柒舞一眼,看似面无波澜,再刻意替她把一把脉,早已是心绪大乱。柳长卿这会儿子明白过来她的来意,心里再飞快地盘算一遍方才她话中含义,便将药粉轻轻撒在柒舞伤处,跟着再为她敷上一层药膏,包扎时道:“姑娘要是担心伤处迟迟不能愈合,这样吧,我爹行医多年,我尽快将姑娘的近况一五一十向我爹交代清楚,让他再给你开一次方,以保无虞。”“有令尊大人帮忙,实乃柒舞万幸。”柒舞说罢便起身与柳大夫作别,其间两人再无对视的机会。
转眼亥时已至,敏敏草草吃了些李然送来的晚膳后就不停地在自己房中打转——王爷吩咐,所有人照着平日的样子,该当值的便出来,该歇息的就呆在房里。敏敏心急如焚,嘴里念叨着:“去街口走一趟,哪里需要一个多时辰?莫不是已经被东厂的那些个狗腿子抓去了吧?”敏敏说着不知不觉便要往外冲,被李然一把拉了回来:“姐姐别急,且看看…且看看……”
赵王早在门前布置了人手的,柒舞一踏入王府,后院的小厮就跟兔子似的一路跑回许爷房里知会一声,许爷紧忙派人将柒舞径直领到内苑里去。
见到赵王时,柒舞已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双腿一软便倒下了,王爷忙伸手去扶住她,哪知她已瘫倒在地,整个身子丝毫借不上力。赵王将她一把抱起,周围的奴才见了急忙上前阻止:“王爷怎么能碰下人呢?王爷…”赵王充耳不闻,快步穿过廊道,直入宫羽轩之中。
他将柒舞轻轻放在床榻上,卷下半边帷幔替她遮挡烛光,又一手为她掖好被角。
少顷,大管家前来禀报,门前的侍卫队都已撤离,“王爷,小的以为他们应该是集中人手去宁王府盯着了,咱们暂时安全了。”
“今日吕御医可是在宫里值夜?”
“应该不是。”
“悄悄将他请来。”
“是……”郑洪福躬着身子,拿眼偷瞄了主子一眼,又迅速打量了一番榻上面脸色煞白的柒舞,搓了搓手,问道,“王爷,照规矩这内苑的侍婢都不能躺在宫羽轩就诊,更别说是外苑的了。奴才想问问——待会儿太医来了,让他去哪儿给这柒舞姑娘看病?”
“你说呢?”赵王嘴角微微地一颤,大管家已觉出端倪来,立马连声答应了就往外退:“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请人,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