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之后,王翦的大队人马也到了,李敢向王翦报说了一遍,王翦也上了高岗,向大营望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下令:“全军休息,入夜之后,展开进攻。”
白天大队骑兵太过显眼,王翦担心一旦再走近些,会被官军的斥候发觉,所以下令离着官军大营三十里外驻扎下来。只等天黑。
为了不让官军发现,所有人一概不许离开大队,也不许点火为炊,只是啃些干粮,喝点清水便罢。路上只要有行人经过,一概捉起,免得走漏消息。全军如同一只在草丛中静静埋伏的蛇,望着远处的老鼠窝,等候着合适的机会,然后发起突然袭击。
冬季的塞北,天黑得非常早,没过两个时辰,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王翦与李敢在高岗上并马而立,向大营处一看,只见营盘中亮起了点点火光,那是很多火堆,在举火做饭,这个时候当然不宜进攻,王翦要等到半夜时,营中的官军都睡熟之后,再行攻击。
二人瞧着头顶上的星光,不住地呵着两手,驱赶寒气,部下们也纷纷在原地跺脚转圈,保持血液流畅。
终于又等了两个多时辰,营中的灯火渐渐熄灭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堆火,那是巡夜的士兵取暖用的。
到时候了。
王翦向李敢点点头:“李将军,开始吧。”
李敢拱手领令,奔下高岗,喝令一声,三千骑兵立时集结起来,李敢带着这三千人马,人衔枚,马勒口,静悄悄地扑了上去。
王翦带着余下的人,在原地不动,等李敢他们冲出十余里路了,这才一声令下,紧随在后面,扑向官军大营。
李敢率军在前,直扑营门,约莫跑了小半个时辰,便接近了官军营盘,李敢用手一挥,全军停住,李敢命身边一个百长,带着一队人马,上前偷袭。
李敢作为先锋营主帅,打仗不光勇猛,也很细心,他也怕中埋伏,便先遣一小队人马,如果能摸进营去,大开营门最好,就算进不去营,也可以看看营中是否有准备。
那个百长率领一百人,都下了马,步行上前,面前十名弓箭手,快速接近营门,向营前一瞧,空无一人,营门紧闭,营门两侧的刁斗上也不见人影,不由得暗吸一口气,手一摆,将队伍止住,然后派了五个人,摸向营门。
这五人提着刀,慢慢摸到营门前,隔着辕门的缝隙向里看去,只见营中空空荡荡,并不见一人,也不见巡逻哨队,营门也无人把守,一人用手轻轻一推,那辕门居然开了,原来营门并没有上闩。他将辕门推开,里面仍旧毫无动静。
几个人不敢进门,将那百长叫了过来,百长来到营门外,向里仔细瞧了瞧,赫然一惊,喝令:“不好,营内有诈,快退……”
他的话刚刚出口,突然从营内的几间营帐之内,射出无数羽箭,发出刺耳的厉啸之声,营门前的六个人措手不及,立时中箭仆倒。
李敢在后面一瞧,吃了一惊,他知道,营中有埋伏,于是他一挥手:“全军戒备,后队变前队,缓缓撤下,我来断后……”
他久经大敌,知道中了埋伏,这个时候最是不能慌乱,一旦下令无组织的撤退,很可能会变成溃败。
可是没等秦军转过身去,官军营中发出了连天的号炮,与此同时,营中火光大盛,出现了无数火把,刹那间,在各个帐中冲出无数官军,一个个全副武装,手拿兵器,为首的一人,顶盔带甲,跨骑高头大马,掌中握着长剑,威风凛凛,身后掌旗官手中的大旗在火光中飘飞,大旗黑色缎面,白色飘带,正中央绣着红飞火焰,上书一个斗大的“史”字。
旗下站定之人,正是史可法。
当王翦领兵来到之时,史可法已经得到消息,因为他将斥候派到了五十里之外,这么远的距离,在秦军未发现斥候的时候,那斥候早已看到了秦军,于是飞报回来。史可法知道,秦军善于夜袭,况且他的大营依城而立,白天进攻,远不如晚上夜袭方便,更重要的是,秦军此时一定认为,前去与蒙古人作战的官军刚刚离开,走得不太远,因此绝不会立时进攻,他们也要休息一段时间。于是史可法下令,白天全军一切照旧。
到了天黑,史可法命令全军不得睡觉,全副武装地躲在营帐之中,不可作声,也不可随意出帐走动,以免被秦军发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