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轻抚每一张画像,画纸有斑驳的地方他的手指总是要停上一停。
是她在哭。
颜料未干时,她的眼泪就砸落在了画纸上,一滴一滴,画纸苦涩,画像中的人却清晰依旧。
他抬手拾了笔,在每一张画像旁都细细标注。
月下,画纸上的字迹苍劲清冷。
数百张的画像,倾尽了她所有的思念,却也揉疼了他太多的相思。所有的事她都记得,都不曾忘记。
每一张细心收好,正如她所珍惜的一样,他便也会珍惜。
初初,也许你从没体会到回忆杀人的力量,会令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会令人坠入深渊万劫不复。曾几何时,我想为你做的就是携手未来,而从这一刻起,我愿去承担你回忆中的痛,汝之伤吾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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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初睁眼,墙上的钟表滴答指示已上午九点。扭头看了窗帘,紧闭。
原来,他一直都留在这的。
*榻一边尚有余温,他许是刚起没多久。顾初猛地从*上坐起,室内昏暗的光,她泻落的长发遮了莹白肩膀。
昨晚似是做了很多的梦。
梦见了A大,梦见了她坐在白兰树下谈着吉他,见那个阳春白雪的大男孩儿经过后学着痞气的学姐吹口哨。他折了回来,肃了神情,说,再敢学这些坏习惯,我会给你做个分舌术……
还梦见了什么?
他像是在跟她说,要送她去上学?
脑子一片混沌,昨晚听得那些清晰的话竟真是如梦境似的,睁眼便已是消散不见了,拼命去抓,捏在手中的只剩下细若游丝的影子,却经不起紧攥,一用力,唯一一点的印象都没了。
敞了窗帘,阳光大片地好。
赤足出卧室,客厅的地板被阳光映得光亮,似铺了一层金子,这般惬意总会勾得她想要直接躺上去慵懒地晒太阳。洗手间有水声,是他在里面?
这人还真是反客为主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用她的洗手间。
客厅被阳光映得暖,空气中漂浮干净的来苏气,他身上的气息,来自那件随意搭放在沙发上的男士外套。她上前,地板发出轻微吱嘎声。
茶几上,他的腕表、手机。
自然得好像是回了家。
还有一张字条,字迹清秀,是思思留的:姐,我昨晚悄悄地回今天一早就悄悄地走了啊,别误会,我发誓绝对没有敲你的房门,虽说一开门就看见了玄关的男人皮鞋,茶几和沙发也都是男人的东西,但我绝对相信你们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过是很好心帮他取暖而已。我去陪罗池那个傻子吃饭了,你的口粮我绝不担心,有天下无敌的陆教授,你便拥有了全世界,么哒。
顾思“字字真切”,顾初看得却倒吸凉气。
原来她也变得这么“毫不知耻”,竟是在妹妹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和那个男人“鬼混”?
洗手间花洒声依旧。
他必然也是看了这张字条了,顾初想着,收了字条在手,紧攥。
顾初一个抬手,手中的纸团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垃圾桶。她一手挑起了沙发上的外套,看了其半晌,心想着如果从窗子扔出去会不会解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但转念又觉得浪费,他大多私人定制,这么一件衣服价值千金,飞出去便宜了他人?
心思一活,就把他的外套穿上。他人高马大,她身材偏小,这么一件外套于她身上就似戏服,轻轻一甩袖,她快成青衣。
正想着在地板上打几个滚,手机就响了。
是陆北辰的手机,铃声跟他的性格一样枯燥无味。顾初坐在茶几旁,拿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晃动着的名字,她不陌生。
要不要接?
托腮坐了许久,手机铃声就响了许久,末了,她冲着洗手间的方向大喊了一嗓子,“陆北辰,你的电话!”
奈何花洒声太大,里面的人没听到。
顾初摸了手机在手,来回来地捣腾了半天,后来心一横,接了手机。
“你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再不来斯密斯医生就要回国了!”
顾初一愣。
题外话:
第二更,今天更新完毕,另提醒大家一声,以后如果没有特别通知的话,更新都会固定在晚上七点左右,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