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两个月前,赶上当地有一个节日,我就和覃哲去了西北部的一个自治区。他说要带我看什么文化遗址,史前文明。可谁也没想到,我们刚一道那里,还什么文明都没瞅见,就赶上了当地武装份子搞政/变,直接就把我俩俘虏了。”
“啊!?”彤梓青脑子里开始自动浮现出电影里硝烟弥漫的场景。
“其实这在当地不算什么新鲜事,中国脸在那地方好使,我们也就没太紧张。常理来讲最多也就是把我俩关一阵。可收押我俩的时候,其中有个一脸凶相的大个子故意摸覃哲还要带他单独离开。我一下子就急了,也没想着敌众我寡就冲了上去开始动手抢人。这么一来,所有人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我们正在混战的时候,好像谁嚷嚷说正规军来了,我当时以为老天爷开眼,要不今天就算交代这里了。可没想到,有人一慌,手里端着的枪就走了火,子弹直接就打在了我的左胸上。”
梁小峰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谁都能听出来当时的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这么凶险?”俞寒也忍不住开口问,“当地的医疗条件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梁小岭摆了摆手,“真有事就活不到今天了。说来也奇怪,当时一点都不觉得疼,只觉得冷。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看见了梁小峰。我看见他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脸上是那种好乖好乖的表情。他对着我说,小岭,别睡。我说,我累了,我想回家了,家里有爸妈,有梁小峰,没有嫂子。他说,那我喊你哥好不好?小时候你闯祸被爸揍,疼得饭都咽不下了。我一喊你哥,你就美得满院子跑。哥,你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以后见了我,再把这声哥还给我,我等着你。”
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从彤梓青眼睛里涌出来了,吧嗒吧嗒地落在了煤球儿脑袋上。他终于知道刚才那惊心动魄,一声儿比一声儿高的“哥”是怎么回事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悔恨是毒不是刀,未必一招致命,却深入骨髓,不知不觉间就能要了人的命。俞寒见状搂住了小声抽泣的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因为我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想见到梁小峰,管他叫哥,那怕他身边有别人。恍惚间,我觉得到了什么地方,有人开始给我脱衣服,打针,很温柔地跟我说话。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等再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胸前包着厚厚的纱布,人已经躺到了医院的病房里。原来,那子弹打的到底是偏了些,我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一条命。”
只是此刻梁小岭的脸上却不见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他说:“我当时就想走,可覃哲和医生死活都不让我下床。我想,既然我答应了小峰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不急在这一时。我在那边养了很久的伤,同时也托覃哲帮我办辞职和回国的手续。他还说他也想家了,要陪我一起回去。可是覃哲是工程师,又不是我们这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劳动力,哪能说走就走呢?”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后,覃哲就把我接回到了项目上。等手续都办好了他把我一路送到了机场。他管我叫恩人,还说这个项目一结束他就回国,到时候帮我找一个他们总局里的工作。我跟他说,恩恩相报何时了?叫他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