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侧夫,”她定定地看着我,像是要将我的样子烙进眼里,身影随着门阖上一点点消失,而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也在一点点崩塌,“你若拒绝,我便杀了你的王夫。”
房门轰然关闭,眼前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我全身的力气也随着光亮消散而从体内被抽了个干净,软软地滑倒在地,玉石瓷砖的地面冷极了,却不及心底的冷,我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可无法带来丝毫的暖意。
“……姜灼,你在哪里?”房外寂静如初,仿佛没有一个人影,可是我知道,邝希晴一定留下了不少禁卫守在门口——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连与她见上一面都困难吧。
在地上枯坐了许久,我擦了擦脸颊,慢慢撑着地板站起身;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动作,血液不流通,腿已麻了,稍微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顺着血管的流向,一点点揉捏刺激着穴位,疏通血液。
忽然,后背靠着的房门传来敲击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深夜中格外明显,贴着门扉感觉到的轻微震动表明这绝非是我的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
莫非是邝希晴去而复返?
想到这个可能,我也顾不上还麻痛的双腿,艰难地起身退步到桌案后,拿起大理石的镇纸握在手中,权当武器,一边紧张地盯着门口,一边考虑着真要以此防御会有多少用处——旋即苦笑:其实在我心底也早就清楚,这负隅顽抗不会有一点效果,只会显得我越发狼狈罢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只是从一开始试探性的轻击变得频繁凌乱起来,好像能感觉到门外的人心里的焦躁——不是邝希晴。
这个认知教我不由壮着胆子靠近门边,冷声问道:“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停下了敲门,却是沉默,等我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以后才压着嗓子说道:“属下乙六,奉姜大人之命前来接应殿下。”
——姜大人?她说的是姜灼么?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手脚却先于思想行动,一下拉开了门,急声问道:“你说的可是本王的贴身护卫姜灼?她在哪儿?”
“殿下随我来。”她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当先转身走在前头,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之前环顾周围——两个穿着禁卫服饰的女人倒在地上,生死未知,她们身边则站着相同服饰的两人,眼睁睁目睹我随着乙六出来,却对我们视而不见,连眼珠子都未尝转动一下。
“她们?”匆匆跟着她走,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殿下放心,是自己人。”她随口说道,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指了指前面,“姜大人就在御花园等您,属下先告退了。”
也不等我回答,径自跑开了,来去如风,教人捉摸不透——乙六,这编号倒有些像是颜珂与我介绍过的王府暗卫,可是“乙”字排行的小队成员,又怎么会听命于姜灼呢?
思索间,我顺着脚下的路小心地走着,除了远处廊下悬着的宫灯隐约传来一些光芒,便只有头顶的月亮投下一片惨淡的清辉,勉强照出脚下的轮廓,再往前继续,步入御花园深处,却是几乎要被黑暗淹没了。
此时此刻,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害怕。
迟疑地立在原地,我想试探着喊出姜灼的名字,却又生怕没得到她的回应,反而招来巡逻的禁卫和路过的宫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踟蹰间,腰上忽然攀来一只手,后背也贴上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下意识的惊叫被捂在口中,急促的心跳在那个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时自然地缓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嘴巴被松开的第一时间,我毫不犹豫地在那人掌沿留下一个齿印。
“我原以为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该是‘想死我了’才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亲了亲我的耳垂,反手将我的手掌包入手心。
“姜灼,姜灼……”真切地纳入她的怀抱中,我才踏实下来——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她想得紧,可是教她这样正儿八经地挑明开来,反而教我不好意思承认了,“你,你怎么在这儿?那个乙六又是谁?”
“她逼你了,是不是?”她蹙起了眉头,避开我的问题,沉声反问道。
抬手抚开了她眉间的褶痕,我勉强勾了勾嘴角,不知作何解释——难道要告诉她邝希晗与邝希晴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纠葛?或是我这个来自异世的幽魂占据了邝希晗的躯壳?
我什么都不能说。
她握住了我的手,紧了紧却又放开,一言不发地退开半步,定定地望着我,眸光深沉得教人心慌。
好半晌,她轻轻一笑,柔声说道:“殿下,登基吧。”
——登基?
是我听错了么?
我呆呆地看着她,因为这句话带来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邝希晴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