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假山上,如果这时候教她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若是为此连累了子筝,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惊喜,总是要留到最后的,不是么?”强装镇定地看着她,我笑了笑。
只见她回了一个略带羞涩又喜悦的微笑,那笑是少见的清和柔美,发自内心的喜悦快活,却教我眼眶一酸,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我竟也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谎话了呢?
到底变的人是她,还是我?
又或者,我们两个,都早已不复当初的彼此了。
几日的光景一晃而过,我一直都在悄悄做着准备。
借口散步时途经子筝提到过的西边宫墙,估算了一下我的步速,至少要花上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从朝露殿走到这墙边,索性这里越往前走便越是偏僻,甚少有宫人经过,不必担心走漏风声。
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现银和钞票,只有一些金银饰物,我挑了些没有印刻皇室标记又便于携带的,连着几身换洗的衣服一道打包成一个小包裹,偷偷藏在床底。
就在姜灼既定的成亲之日的前两天,白云谷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入了观澜城。
我推说身体不适,并没有跟着姜灼去迎接,她也没多做怀疑,只是吩咐宫侍和御医好好照顾我,便独自带着人前去。
她离去之前,半跪在我的床边,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眸子里是糅杂着担忧和缱绻的复杂,被那样的眸光所笼罩,我的心如遭雷击,狠狠地颤了一下,禁不住要开口将她留下……最后,我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过她的手,轻轻吻过她的指尖,在她柔声嘱咐时乖顺地点头。
她转身的时候,我猛然阖上了眼睛,生怕眼泪泄露了不曾说出口的软弱与痛苦。
“再见了,姜灼,”百般隐忍,却还是有一滴泪水背叛了理智,悄然滑落眼角——我没有抬手去擦,而是任由它灼烫了脸颊,渗入枕巾,直至消失不见,正如我与她的感情,未曾绽放便已经枯萎,“……再也不见。”
在床上静默地等待了半个时辰,确定姜灼已经出了皇宫,我立刻下了床,将桌子上的茶壶用力掼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脆响惊得门外的守卫马上紧张兮兮地敲了敲门,急声问道:“殿下?殿下?”
见我不回答,于是推门而入,正好目睹我装作不适侧卧在地上的身影,其中一个立即跑了出去,应该是去找御医了。
我捂着胸口,低声对剩下的另一个守卫说道:“你、你快去找陛下,就说……就说本王想见她。”
“可是……”她迟疑地看着我,不知是否应该照做。
担心那个被引开的护卫很快就会回来,我只好板起脸,冷声喝道:“快去!本王……咳咳……”
说得急了,呛得咳了起来,倒是教她不再犹豫,立刻也冲了出去。
见这拙劣的调虎离山计起了作用,我连忙从床底拽出准备好的包裹,匆匆贴着墙角溜了出去。
根据前几日记熟了的方位和时间避开定点的守卫和巡逻的岗哨,来到与子筝约好的假山,远远地就见他在原地来回打转,小脸阴沉,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表情陡然间一变,似哭非笑的神色,显得有几分怪异。
那时匆忙,我并未在意,只是迅速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问:“还、还来得及么?”
他点点头,将手中一套宫侍的衣服递给我。
手忙脚乱地换好了衣服,打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宫侍,跟着他一路往西墙疾走。
离开假山不多时,就听到从朝露殿方向传来的喧哗声,仿佛好几队禁卫都收到了命令,朝着那里赶去。
意识到我的逃跑恐怕已经被发现了,趁着还没有惊动太多人,整个皇宫戒严,我必须尽快出去——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了子筝所说的那处矮洞,四下无人,就连一直守在附近打秋风的护卫也不见了人影,竟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子筝扒拉开了那遮掩物,先一步爬出了矮洞,迭声招呼我尽快。
将包裹扔给他,我再次回首看了一眼朝露殿的位置,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在心底与姜灼道了别,狠下心弯腰往外爬。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当我大半个身子都来到墙外,以为即将逃出生天时,迎来的却是重物的猛击。
意识被黑暗淹没的前一刻,眼中倒映着子筝近乎扭曲的笑意——他手中的木棍,正是击中我的凶器。
……为什么?
我想亲口问问他,却猝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