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准呢?
现在,我只知道,我是不愿意见到邝希暝这样伤心的。
也许是我的宽慰起了效果,她的情绪好了一些,哀色褪去,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水润的眸子凝视着我,酝酿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想,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因此也就压下了那份不自在,抬手拢了她的肩膀,虚虚环抱着她,柔声细语地劝道:“有没有孩子,是命中注定的事,无需介怀。见你难过,我只觉得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一不留神便说出了口,虽然有些不是时候,也略显怪异,但却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哪知我还没来得及说些别的冲淡这股异样,却见她眼中忽的一亮,好似绽出了大片大片的锦簇花团,整个人都涌上了一股欢喜的情绪。
我刚要回她一个微笑,却被她反手抓住了手掌,而她另一手温柔地抚上我的脸颊,在我意识到不妥想要退开以前,唇上一软——竟是教她吻住了!
蓦地瞪大了双眼,视线所及是她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泄露出此刻不平静的内心;嘴唇上的温度是这样炽热,我却像是被人扔进了数九寒天的冰雪之中,冷到了骨子里。
她怎么能?怎么能!
我们不是姐妹么?她这是置我于何地?
心中震惊到了极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被人当头一棒狠狠敲懵了,久久难以回神。数不清的诘问在脑中冲撞徘徊,最后却只剩下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盘旋:邝希暝,我的姐姐,吻了我。
邝希暝——吻了我。
几乎是在这个声音响彻脑海的下一刻,身体先于我的意识做出了反应,只听“啪——”极为清脆响亮的一声,掌心传来的阵阵发麻的感觉让我明白自己是真的挥出了那一巴掌。
她的肤色本就白皙如玉,而且对我没有一点防备,在我用尽全力的一击下,甚至整张脸都被打得偏了过去,一侧的脸颊立即肿了起来,浮现出一个十分清晰的掌印。
我被这变故惊得呆住了,只觉得心中的惊惶无措更甚于方才被她突然吻住的时候,而比先前的恼怒之余却又多了几分心疼——那脸颊上的掌印透着一层薄粉,而我的手掌犹自因为着反震的余力颤抖不已,可见那一下力道之大,也可想她的痛楚。
有心抚上她的脸颊问问她的情况,指尖微动便被我强自压下了——紧握成拳收回了背后,指甲掐在手心的锐痛教我瞬时清醒过来:首先,我被一个女人,而且是我的姐姐轻薄了。其次,我出手打了皇帝一巴掌。
这个情况实在是复杂至极,超出了我能够解决的范围,教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追究她的背德之举还是担忧自己的犯上之行。
令人窒息的安静。
好一会儿,邝希暝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慢慢偏过头来看我,眼中没有我预料的愤怒或是委屈,也没有急于解释的羞惭和愧疚,有的只是深切而沉重的痛苦,夹杂着求而不得的不甘以及欲言又止的复杂——那眼中的情绪汹涌澎湃,我来不及看个分明便忍不住偏开了目光。
我怕与她对视,怕看得久了会陷在那双眼眸中,怕看得深了会不由自主地抛开固守的距离和枷锁……我隐约感觉到,那后果是我不愿见到,也不能承受的。
“出去……你出去,”揉了揉脸,抑制住想哭的冲动,我冷下声音,不去看她,“我想静静。”
“简心,你听我说……”她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地想要说着什么,脸上的掌印恁地刺眼,时刻提醒着我自己冲动之下对她下了重手,更提醒着我那个意味不明的吻是真实发生的。
“出去,不要逼我。”见她还不死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手拽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到门边,将她一把推出了门外,而后狠狠关上了门。
等她终于被隔离在门外,整个房里只剩下我自己时,那些纷至沓来的情绪和记忆骤然充斥脑海,仿佛惊涛骇浪兜头打下,猝不及防,心神大乱。
我靠着门,双手抱着剧痛的脑袋,缓缓滑倒在地。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耳边是那人一遍又一遍的自责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