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然后不由分说把拽着车座椅的梁笛声推出车子,然后砰一声关上车门,任由梁笛声在外面拍着车门嗷嗷叫。
车里只剩下杨仁子一个外人,唐惜琢磨着以什么借口,让杨仁子下车。估计是她的眼神太过直接和热烈,杨仁子转头看她,有些胆怯的眼神。
“你们先回去吧。”程绍祖突然出声叫杨仁子停车。
唐惜看程绍祖已经打开车门,她跟着下车,“还没到家,你去哪里?”
“办些事情。”程绍祖说着,关上车门,背对着车子往前走。
程绍祖生气了,可他不问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唐惜恼怒地瞪着他的背影,犹豫是不是不顾面子地下车追上他,然后解释……
“我们走吗?”杨仁子看着唐惜,问。
唐惜咬了咬牙,“走。”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躲着她,她总有机会解释的,就让这个小气的男人自己生气吧。
程绍祖绕到另外一条路,招手叫出租车,上了车报出孔氏大厦的名字,双手放在腋下靠着座椅疲惫地叹气,他最近总是觉得自己老了,心里和脑筋都老了。
车子停在孔氏大厦,程绍祖乘坐电梯去办公室,他脸色苍白,一路上员工不停地打招呼问好,他却一个不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穿着衣服躺在沙发上,睡觉。
多么可怜,一个大男人,有家却不敢回,只能缩在办公室里。
孔文莲从昨天就没见到程绍祖,心里有些着急,来公司找那个叫小钱的年轻人,把唐惜和梁笛声骗去那里,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中间帮忙。
刚到公司,就听人说程绍祖回来了,孔文莲心里一高兴,就改变主意先去看看程绍祖。
“绍祖,你怎么睡在这里。”孔文莲把程绍祖推醒,心疼又高兴地说,看到他好好的,悬着的心就放下来。
程绍祖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孔文莲,又闭上眼睛,“我很困,想要睡觉。”要把这两天的睡眠全部补出来。
“昨晚又出去找唐惜了吗?”孔文莲把搭在程绍祖身上的大衣往上盖了盖,“找不到就不找吧,我看她就是跟着梁笛声私奔了,梁中骏可是老神在在的不急不慢,指不定早就知道。”
“……”程绍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孔文莲又说,“你们离婚后,行行改变了很多,她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妻子,你不如再给她一个机会。”
“我和唐惜有婚姻,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程绍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退烧,要不怎么昏昏沉沉的,“我和秦行行已经离婚,您以后不要再提起她。”
孔文莲继续说,“你和唐惜离婚就行了,男人离婚两次不是什么大事。”
程绍祖微微眯着眼睛,不知想到什么,看着孔文莲,慢慢地说,“就算离婚,也要等唐惜回来。”
“要是找不到她,就一直这么拖着?”孔文莲有些着急,话说得就有些不过脑子,“她说不定就死在哪里,你可不能为了她搭上一辈子。”
“您怎么知道唐惜一定回不来?”程绍祖眼神锐利地看着孔文莲,“还是说她的失踪,您知道是为什么?”
孔文莲一愣,明显慌了,她用手拽住程绍祖的衣袖,紧张地说,“绍祖,是不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我怎么会和她的失踪有关系。”
如果说开口时候只是猜测,那么这刻是肯定,这些自持聪明的人,把他像傻子一样戏弄着。
查看监控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一个小时后,那个叫小钱的年轻人,拘谨地站在程绍祖的办公室,头低着。
“你知道兰花村吗?”程绍祖沉声问他。
小钱一直拿眼睛看坐在沙发上的孔文莲,他头低的更低,急着撇清关系,“我是从那里走出来,上大学的。自从出来上大学,我就没有回去过,兰花村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为什么要骗唐惜和梁笛声去兰花村?”
小钱更加紧张,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我我没有骗他们去。”
“或者你想换个地方,才能说实话。”
小钱大骇,吃惊地看着程绍祖,又求救般地望着孔文莲,后者只是坐立不安地对着他打暗语,没半分要帮他的意思。小钱几乎是跑着冲过去,捂住程绍祖拿起的电话,“程总,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是全家的骄傲,我不想坐牢。”
这个叫小钱的年轻人,还是哭哭啼啼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小钱因为带女朋友回兰花村,回来后被女朋友给甩了,孔文莲听别人说起过一次。她迫切想要让唐惜消失,就让小钱和兰花村的亲戚打了招呼,说给他们送两个人过去,那边很爽快地配合。
孔文莲又知道唐惜在找李二奎的下落,就让人故意给梁笛声抖露消息,说李二奎就在兰花村。梁笛声谨慎,他提前去过一次,确认没有陷阱才叫上唐惜,还是被骗住。
小钱得到程绍祖的放行,他忙不迭地跑出去。
办公室门没有合严,孔文莲坐着等了很久,等程绍祖的发问,程绍祖只是坐着,许久不说话。
孔文莲站起来去把办公室门合上,这件事情虽然她做得过分,可她自认为是对程绍祖好,并不觉得理亏,“小钱说的没错,是我让人骗唐惜和梁笛声去了兰花村。可我为什么这么做,唐惜回来肯定是叶静秋对她说了什么,她是回来报仇的。”
“报仇?”程绍祖面无表情地看着孔文莲,轻声笑,“她为什么要报复?她为什么不能报仇!”
“她会害了你的,我这是为你好。”我这是为你好,多么百搭的一句话,听在程绍祖耳中却是一句嘲讽的话。
“为我好?从小到大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不和爸离婚,可到头来,他不是我爸。”程绍祖腾地站起来,“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把我当做借口一个幌子。”
“我一直以为我的家庭很正常,可是现在我才发现。”程绍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他猩红着双眼,瞪着孔文莲,“我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为了前途抛弃女友,我的母亲,是个恶毒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爱情,把另一个女人逼出双城,我的外公,是个贪心的老财主,只有纳入别人的家产土地,才能满足他贪婪的心,我的舅舅……”
程绍祖仰头笑,笑得狼狈,“我刚正的舅舅又做了些什么?是不是你和他合谋,把叶静秋逼疯的……”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程绍祖的脸被打得侧过去。
孔文莲气得浑身发抖,她害怕又生气地看着程绍祖,“我们就算再有错,是你的长辈,对与错,不是该你评断的。”
“是,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没有资格。”程绍祖突然用力,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挥在地上,“我的妻子,处处算计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处处逼我的妻子,我呢?我在你们算盘里是什么角色?又打算什么时候放弃。”
“绍祖。”孔文莲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吃惊地叫他的名字。
“我谁都管不了,我谁都不是。”程绍祖瘫坐在椅子内,自言自语,“你是真的为我好吗?真的为我好,就不会这样算计唐惜,她是我的……”
咬牙忍住还是哽咽出声,“她是我的妻子,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差点就死在那里。”
孔文莲想上前去触碰他的眉眼,程绍祖用力推开她,孔文莲被推得后退好几步。
“绍祖,这次是妈妈错了。可你是我的儿子,必须和我们站在一起阻止唐惜,她会毁了这个家的。”孔文莲好不容易稳住,她又走过来,哭泣着说,“你想想你外公舅舅,哪个不疼你,还有你太姥姥,这个家在她眼前毁了,她能不伤心吗?”
程绍祖再次挥开孔文莲的手,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恼恨,是这个家的孩子。”
可他没得选,他已经出生在这个家。
如果不是这个家,唐惜应该也不会搭理他。
多么矛盾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的喜他的悲,都因为这个家和这些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