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就算再聪明,这时也只能听天由命。卢渊连动一动都艰难,同样无能为力。
三个人里倒是卢泓最先反应过来,突然爬起身,掉头往门外跑。
众人没想到他突然疯了似的要逃跑,都是一惊。手拿皮鞭的官差也转回身来,没再往神像后面走,喊道:“抓住他!”
这人生得魁梧,是个铁塔般的壮汉,步子也比寻常人大,几下就赶到了卢泓身后。
他一声令下,几个男人合力朝卢泓扑去,七手八脚,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卢泓身上本已负伤,还带着沉重的枷锁,哪里打得过这么多壮年男子,很快就被对方在身上揍了几拳,失去还手之力。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爷,吃这么点儿苦就受不了,想逃跑了?”
卢泓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脸正对着财神像,目不转睛地盯住前方,仿佛要透过那具高大的金身看到些什么。
执鞭的壮汉见他不答话,心中大怒,猛然伸出一脚,捻住他被牢牢捉住的手掌。
“啊——”手指上传来的疼痛钻心,卢泓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
对方这才满意地收回脚,用鞭梢挑起他的下巴。
卢泓正痛得死去活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此时来不及掩饰,狼狈屈辱又委屈的表情就落在对方眼中。
“快看啊,原来还是个哭鼻子的奶娃娃!”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卢泓听到头顶上爆发出一阵大笑,顿时又愧又恼,把脸撇开,深深地埋下去。他情愿地上立刻豁开条缝,好让他把自己藏进去,摆脱这难堪的窘境。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终于把他拖起来。
“再敢跑,小心打断你的腿。”壮汉警告了一句,转头吩咐道,“看看雨小了没有,赶快出城上路,别误了时辰。”
手下的人应一声,上前拉开一扇门扉,风立刻吹了进来,倾盆大雨却已转成毛毛细雨,无甚妨碍了。几个官差各自整理停当,准备继续赶路。
卢泓趁这空当回头,朝神像后看了一眼。
他身上交错着一道道鞭痕,脸上也有挨打的淤青。嘴角挂着血丝,已红肿起来,却在此时扬起一抹笑意。
徐中稍稍探出头,查看外面的情形,正瞧见卢泓这幅模样,不由得心底震惊。
他没想到这个狠毒又小心眼的七皇子,在危急关头会这样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哥哥。
转头望向卢渊,见他沉默地低头坐着,不知在想什么。这男人向来坚韧,此刻竟眼角微红,眼中隐然一片水泽。
徐中看在眼里,心头又是一震。
轰隆一声雷鸣炸响在天空,闪电一道接一道划过,瞬间将整个殿堂照亮。
官差们脚步稍顿,本能地举袖,挡住这刺眼亮光,转头向一侧时,不经意看到地上竟有一滩暗色的痕迹。
其中一人喊道:“地上怎么有血!”
随着这声呼叫,徐中等三人不约而同地胸口一闷,刚刚平复的紧张又袭上心头。
徐中知道那是背卢渊进来时留下的,方才一时情急,竟忘记擦去。
卢泓盯着那血迹,忽然叫道:“杀人了,杀人了!”整个人缩在门板上,推拒上前扭他的官差,试图拖延一些时间。
与此同时,徐中脑袋里正飞快地转着念头,大冷天急出一头汗。
他知道这次藏不住了,何况卢渊肩上还插着铁钩,没有了皮甲的掩盖,这特征太过明显。
经过今晚那番劳师动众的搜捕,恐怕整个上雍城里就算不清楚靖王长相的人,单凭这一点,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们不贴身搜查,还相信他不是靖王?
猛然间,倒真给徐中想出个主意。
“脱衣服!”徐中忽然转身,左右开弓地扒起卢渊的衣衫,一边扒,一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一会儿你再躺着装死人,千万别出声别动,我想办法骗走他们。”
卢渊几乎气结:“怎么你每次想的主意,都非要脱衣服不可?”
徐中被他一提醒,才发觉真是这样,算上被温白陆下药那次,这已经是今晚第四次脱他衣服,自己想想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徐中愈发熟练了,三下五除二将他剥得精光,只留下一条亵裤,又迅速抓过干草,随意搭在他肩膀上,挡住伤口和锁链。
卢渊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必定难看到极点,索性闭上眼睛,拿头发盖住脸,当自己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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