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至柴房里,见小头目的尸体平放在地,蒙着一层白布,下头渗出斑斑血迹。
韩铮皱了皱眉,走过去验明正身。他半蹲下来,将白布掀开一角,只朝里望了一眼,就不忍再看,脸色更加铁青。其余人站得远,虽没有亲眼瞧见,但看韩铮神情变化,就晓得死状多么可怖。
负责看守柴房的寨兵六神无主,结巴道:“我中午送饭来,看他还好端端的,后来也……也没旁人进来过,怎么就……”
“人死在飞虎寨,你们还想抵赖什么?嘴上大仁大义,转脸又痛下毒手,今天就叫你们血债血偿!”
“没错,一命抵一命!”
奉天寨众人怒气冲冲,纷纷抽出兵器,与对方争执不休。他们今晚刚死了位弟兄,眼下又闹出这种事,心绪激动难平。
“三寨主,你未免欺人太甚了。”韩铮双眼怒瞪着孙二威,大力捏住双拳,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见他指节一收,似要提枪动武,孙二威也不敢怠慢,忙横刀在胸,急道:“你朝我要人,我他娘的还想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呢!”
韩铮道:“废话少说!”雷霆万钧的一枪快如闪电,直往人咽喉招呼,孙二威立刀一挡,被震得连退几步。
韩铮还待再进,却被一只手扣住了枪杆,动作不由一滞,看向拦在两人间的卢渊。
韩铮目中露出丝讶异,知道如若使出全力,对方必定挡不住。但他天生神力,能扛起数百斤的巨鼎,寻常人连阻他一阻都难,便忍不住打量卢渊一番,赞道:“好功夫!你且让开,等我先杀了这个不义之徒,再和你切磋。”
卢渊却道:“你真相信是他杀了人?”
韩铮道:“即便不是他杀的,也是他命令别人杀的。即便不是他命令的,他也有治下不严的过错,总之脱不掉干系。”
“寨里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出不来这种叛徒!”孙二威回了他一句,气呼呼地骂道,“妈的,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跟我过不去,扣这种屎盆子!你若咬定是我做的,我也辩白不过,打就是了!”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徐中忙也拦在中央,劝道:“事情还没搞清楚,爷们儿们别忙动手。”
韩铮哼了一声,长|枪“咄”地点在地上,粗声道:“要不是你们所为,难道凶手身怀绝世武功,能绕开所有哨卡溜进来,杀完人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吗?”
徐中暗叹口气,心想,这人空有一身力气,偏偏脑袋里只有一根筋,认准了什么就一条道走到黑。徐中瞄了卢渊一眼,忍不住替他担心,日后真要是招揽韩铮在手下,难保不闯出祸来。
他心里千回百转,嘴上却道:“韩大哥你再细想想,要是我们杀的人,刚才怎么不连你们一块儿杀了,斩草不除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韩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沉默了。
其实奉天寨百来号人里,总有那么几个机灵的,这道理不会不懂。但韩铮早在当兵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硬脾气,说一不二。他私下待部属如亲兄弟一般,互相开开玩笑也是有的,不过有一条,一旦他认真起来,那就非得按他说的办,谁都不能提半个不字。
几年下来,众人早就摸透了韩老大的性子,即便有什么不同看法,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绝不会说出来找不痛快。
徐中见他不说话,赶紧趁热打铁道:“大哥你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做事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但这世上有得是阴险小人,他们要想算计人,办法可多了。”
徐中阅人无数,知道怎么跟韩铮这种人打交道,开口不急于反驳他,先给他戴上顶高帽。
徐中边说边偷瞧他脸色,见他神色稍缓,才一拍大腿,长叹口气道:“飞虎寨守卫森严,可到底不是铁板一块,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那狗|日|的杀人凶手要是像大哥你这般坦荡,也不会做出栽赃嫁祸这种缺德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铮随口嗯了一声,道:“你接着讲。”
徐中一看八字有了一撇,马上发挥出长处来,连说带比划地忽悠起来。韩铮想的还没他说的快,过得片刻,只觉眼前全是徐中动个不停的嘴皮子,旁的都看不见了。
又过了半炷香时候,徐中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道:“所以依我看,这凶手八成是冲着你韩大寨主来的。就不说大孟山上有多少人眼红你,巴不得咱们两家掐起来,再来个黄雀在后,单是江对面的鲁国人,上雍城的皇帝太子官老爷们……”他手往天上一指,语重心长道,“哪个不惦记着整你啊?”
韩铮骂了一句,道:“但凡他们有胆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徐中伸手搭着他后背,一点也不生分,手指却碰到他石头一样硬实的肌肉,顿时羡慕不已。
徐中润了润嘴唇,继续道:“咱们俩家虽然有误会,但都是一条道上的,英雄惜英雄,有什么要兄弟帮忙的,说一声。”
韩铮刚要说话,徐中就又道:“要不还是这么着,我看奉天寨诸位英雄也都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凶手弄出这么档子事儿,要是看咱们两家没打起来,肯定还有后招,等他狐狸尾巴一露出来,咱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韩铮愣了愣,已经忘了刚才想说什么,点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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