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之前,我认真想过了,要是真的直接说收购的事,周梁非把我从窗户扔出去。所以,我决定先用亲聊摸一摸敌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把周梁的性格摸得门清。
他是一个相对简单的人,表面看到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上班时候努力装出不苟言笑的样子,想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下班以后就恢复到孩子的天性,直来直去,还有点小纯真。
他的张扬和不讲理来于自幼的生长环境和家里的背景,所喜好的也不过是现在年轻人认为的流行和时髦,比如说把妹泡吧跳舞去夜总会或者会所打牌唱歌等等。
他对员工挺好的,除了发脾气的时候会摔杯子以外,基本上没大毛病。一起加班时让小周给大家订晚餐,我们做项目在外面遇到问题时,一拍胸脯说放心,出了事儿我兜着,你们放心干……就是因为这些了解,我知道我说这些话,他不会真的记在心里。
“刘诺,你给我滚过来!”周梁在电话里大声吼道。
我不用听电话筒,都听到从他办公室传出来的声音。
放下电话,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去敲周梁办公室的门,才敲了一下他就吼了一声:“滚进来!”
这三个字,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给担心我的杨雪萌和小周一个安心的眼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项目怎么盯的?”周梁抓着桌子上一份文件劈头盖脸的骂。
我低头由着他把那份文件抖得支离碎,才抬头问了一句:“咱们公司不是马上要被收购了吗,我还做这些项目做什么?反正也是给未来的东家挣钱,再说谁走谁留还不一定呢。”
周梁陡然失了力气,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说:“你对我这么晚通知你有意见?”
“是。”我认真点了点头说,“在毫不知情的时候,被别人决定以后几年的工作走向,我确实意见很大。”
“我老爸也说这样处理不太好,但是我没办法在最开始谈意向合作的时候公布这个消息,如果那个时候公布了,人心大乱,谁有心思干活儿?所有的项目停滞以后,又怎么能评估一个好价格?”周梁抬头问我。
他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看着他的眼睛问:“周总,您是真心想卖这家公司出去?还是迫不得已?”
这个问题似乎把他难住了,他低头想了很久才说:“哪能心甘情愿啊,这公司是我开的第一家,也付出了几年心血呢。”
在这一刻,我忽然理解他刚才的暴怒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受,在所有条件的压迫下不得不心平气和地把公司卖出去,还要努力卖出一个高价。
卖这种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有点亲生父母卖儿女的感觉,心里万万不舍,却又要在表面上理智的去谈价格,争取卖到最高。
“如果这一次的收购,是被人暗中操作的呢?”我问。
周梁一怔,猛地抬起头问:“全程我都有把控,谁能操作得了我?”
“你有没有觉得,某些比较紧要的关口,可能因为某些人的几句话,就催使你做决定了?”我又问。
他往后一靠,闭起眼睛,手里玩着一杆铅笔。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他猛地睁开眼问我:“说吧,你到底知道什么?”
“你不怀疑我,我才会实话实说。”我摇了摇头说,“你要是想不出来催使你做决定的人是谁,我还真没法说。”
周梁并不笨,想了一会儿笑了笑说:“王琳琳?你有证据?”
我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还挺聪明的,当时怎么没觉察出来?”
他闭嘴皱眉不说话,就在我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他低声说:“人总有一时迷糊的时候,王琳琳有一个地方可疑,在公司表现得太没脑子了。”
“你早就怀疑了?”我问。
“没有,十分钟以前开始怀疑的。”他说。
话已至此,一切就好说了,我把u盘递给他说:“里面有个文件夹,叫收购,你打开看看就知道。这种伎俩在咱们国内用得少,所以大家都没防备。再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也不怪你。何况,你本身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
“切,谁说的。”他一边否认,一边打开文件夹。
和男人谈事就比较简单,把一二三说出来,他就会认真听。我看着周梁认真看资料的样子,忽然想到他要是个女的,会不会像穷摇阿姨剧里的女主角一样,一边哭一边摇头说,我不要听,我不相信,他是爱我的……
想到这儿,我觉得有点要笑场了,嘴角才扬了起来,周梁就抬头问我:“你看我笑话多久了?这些是哪儿来的?还有,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条件?”
妈蛋,这货反应也太快了吧,每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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