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青半夜回来了,找万氏说了许久的话,中间时,屋里传来几声万氏仿佛用力拍打儿子的声音,跟着就静悄了下去。
次日早梅锦起身,听到敲门声,开门发现他站在门口。
可能昨夜也没睡好的缘故,裴长青眼睛通红,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
梅锦看了他一眼。
“锦娘……”
裴长青叫了她一声,喉咙嘶哑,垂着眼睛道,“……昨晚是我不好,不该那样向你发脾气。只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那样回去。昨晚上头突然来了调令,要我今日就去成都,估摸要十来天才能回。我走后,你和娘就安心住下来,我已经和刺史大人说过,他向我保证,会保你们的周全。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裴长青一说完,转头便走。
梅锦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无法彻底硬下心肠,叫了他一声。
裴长青听到她叫自己,停了脚步,迅速回过头,眼睛里的光仿佛微微被点亮了,睁大眼睛看着她。
梅锦望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长青,我还是昨晚那句话,跟我一起回去吧,现在回头,真的为时不晚。”
裴长青眼睛里刚刚被点着的一丝希望之光黯了下去,看了她一眼,扭头继续匆匆朝大门方向走去。万氏早从屋里出来等在一边了,忙追上去送他到门口,又是一番叮嘱不提。
梅锦望着他匆匆离去背影最后消失在视线里,独自倚在门边站立了片刻,心里慢慢弥出了一种筵终人散般的苍凉之感。
梅锦默立片刻,回屋慢慢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思忖一番,想出去到驿站找辆能搭着回昆州的车,到门口却被那个姓胡的管事给拦了,说裴都尉吩咐过,他不在的这些天,不好叫娘子一个人出去,怕人生地不熟。真要出去,也要他陪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这胡管事和她说话时恭恭敬敬,梅锦却明白了,她这是被裴长青给软禁了。
“锦娘啊!都到这了,你还要去哪里!”
身后万氏的声音传了过来。“昨晚长青说,这里不比昆州,附近有流民,我看你还是别出去走动了,就和娘一块待家里等他回好了!”
梅锦回过头,见万氏走出来,脸上扯出点笑地跟自己在说话。再看一眼那个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胡管事,转身默默回了屋。
半个月后,梅锦依然还滞在梅州。裴长青也没回来。但这日,梅州却传来了两个消息,立刻全城大乱。
第一个消息,说蜀王府杀了朝廷去年新派驻到成都的抚军,历数朝廷之罪状,在成都起事了,如今公开募兵,附近汉州、雅州、嘉州、遂州四地响应蜀王府,整个四川人心惶惶,与四川其余各地和与四川交界的云南贵州等严阵以待,正等着朝廷诏命,战事一触即发。
这个消息虽然震动人心,但对于梅州百姓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蜀王府终于起事了,而是半个月前,一股流民趁蜀王府乱,在全州集合成军,如今正往这边窜过来。消息越传越烈,不少人开始收拾家当,有车的坐车,没车的走路,拖家带口地离了本地,纷纷涌向几百里外的静州。
梅锦大惊,叫那个胡管事带自己立刻去见姓丁的刺史,刺史府大门却紧闭,拍门许久,才出来一个家人,说刺史大人忙于军务,不得空相见。
梅锦无可奈何,只得先回去,路上许多百姓已经上路出城,街上乱纷纷的。到了家,万氏也已经知道了消息,又听说没见到刺史,六神无主时,家里来了个人,说是刺史派他来传口信,叫梅锦和万氏赶紧收拾东西自己走。
来人传完口信,扭头要走。万氏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梅锦压住内心惊惧,叫住了人,问丁刺史此刻在哪里。
对方看了眼万氏和梅锦,踌躇了下,靠近压低嗓道:“裴娘子,裴都尉为人仗义,兄弟我服他,我就实话跟你说吧,那帮流贼趁着蜀王府起事生乱,人数跟滚雪球似的,一天比一天多,据说已经达一两万了,我估摸着,半个月就就能打到梅州。梅州守兵不多,恐怕经不住攻。这些流民军一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攻下许县时,听说死了不少百姓,半个县城的房子都被烧的精光。丁刺史早上命长史带着兄弟死守城,自己领家眷悄悄已经逃去静州了,趁这会儿消息还没传开,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快点去静州。那边官军多,流民一时不敢打过去。再晚,我怕静州城门就关了,你们想跑也没地方去!”
来人说完,便转身匆匆往外而去。
万氏终于反应了过来,吓得手脚冰凉,一张脸褪尽了血色,瞪着眼睛看梅锦,不住地问怎么办。
梅锦乍听到这消息,也是惊呆了。
都尉府有马厩,还有一辆车,但是里头并没有马,也没有骡,靠两条腿逃路……
梅锦立刻追了上去,把那人叫住了,请求他想办法帮自己尽快弄一匹马过来。见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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