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考虑的时间不短。
凌晨开车,她是第一次,周围一片静寂,只有路灯一路随着。
她自然是去蓝修那儿,这么好的机会,陪儿子一晚挺好。
……
沐寒声的车子出了御阁园,可车里的人拧眉,薄唇紧了紧,蓦地又调转车头,想起上一次他夜不归宿的时候,她把脚扭了,别今晚又出什么事。
车子停在家门口,颀长身形裹着凌晨的冰冷往家里迈步,进了门,换鞋,褪下大衣,上楼。
进了卧室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步伐迈到床边定住,抹黑坐下,却倏尔眯眼拧眉。
床榻一片整洁,杯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上还有余温,却哪有她的身影?
这么晚,她出门?
刚坐下的人,旋身疾步出了房间,一边给她拨着电话,又一次换鞋,穿大衣。
接到沐寒声的电话,傅夜七刚进湾流汇别墅区,听了会儿,漫不经心的接起。
“在哪?”他阴沉沉的声音,干脆、直接。
眉心微蹙,她忽然停了车,沐寒声难道又回去了?
捏着电话缓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怪他还是感激他知道回去,这会儿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信手拈来的回答:“我出来住了,家里一个人住不惯。”
又那么一瞬,沐寒声心头一软,可薄唇之间还留着一丝愠怒,深眸微敛,再一次开口:“告诉我地址。”
算了算时间,他从御阁园出来,和她去嘉玺酒店,也正好。
“嘉玺。”
“嘟……!”她的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了。
嘉玺酒店,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大半夜的,刚进去,里边的人对她也是恭敬有加。
“傅小姐,住宿?”前台略微的不确定,因为她常来谈事,但从不住宿。
她点了一下头,要了一间高层套房。
沐寒声敲门时,她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更别说暖床,实在弄不出在这里住了半夜的样子。
开了门,她就立在门边,安静的仰脸,也不让。
沐寒声站在门口,也不说话,目光低垂紧紧黏在她脸上,可惜他没找到委屈、害怕等等的情绪,他那么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薄唇微抿,修长的腿往里迈了一步。
“有事就在这儿说。”她没让,不见他还好,见了忽然来气。
浓眉微蹙,他垂眼,因为无事可说,一手推了门,一手环了她就往里闯,反手“嘭”一下将门关上。
自己靠在门边,低眉凝着她,下巴微紧,还是缓了语气,“回家,还是住这儿?”
傅夜七淡着脸,拧眉挣扎两下,他越是箍得紧,越是气,干脆放弃,抬头盯着他,“我说了,不喜欢一个人住,那是你家,你都不回,我回去住?”
“不都一个人住?”他的意思,是曾经他不在,她该习惯的,现在没了他,她不习惯了,是么?
这于他来说,是好事。
但她听完,一扯嘴角,“你那么多年不回来,怎么知道我一个人,还是每晚都有别人?”
蓦地,沐寒声眯了眼,盯着她。
一秒,两秒,箍着的手臂越来越紧。
可是许久过去,他闭了闭眼,“够了么?”
从晚上谈项目开始,她就是在气他,这会儿又何尝不是,她床上躺过谁,他不清楚?
“够了。”她倒是配合,淡淡的一句,作势转身,“我要休息,你请回。”
转眼,她被裹挟着往床上滚,颓然被他压在身下,深邃的眼底,还压着淡淡的愠怒,也只是压着,一直未发。
抬手,沐寒声一件一件剥了她的衣服。
“这是第二次的意思?”她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看进他眼里,“所以,项目你是应了不会跟我抢?”
男人手里的动作微顿,一秒后继续,直脱到自己满意为止,幽暗的眼底,却波如止水,薄唇微启,“睡觉!”
傅夜七愣了一下,柔眉一蹙,转头盯着他。
他真的睡了,今天折腾得太累,至于项目……待定。
翌日。
他先睡的,也是他先起的。
依旧是昨天的衣服,穿戴整齐,领带也自个儿系好了,转头看了床上的人,知道她醒了。
既然不想起,他没有勉强,启步离开。
门关上,傅夜七才睁眼,了无惺忪,微微蹙眉,还是打算再跟他谈一次,想罢起身收拾。
……
沐煌总部大厦。
沐寒声到的时候,大厦人迹寥寥,连言舒都还没到。
进了办公室,他先换衣服,却见了衬衣肩头一抹淡红脓血。
许南昨晚每一拳也真的不遗余力,伤口中招了,这种小而深的伤口,就是不易痊愈,他还几次三番不注意。
新衬衫穿到一半,去抽屉里拿了纱布碘酒。
“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沐寒声背对着门,以为是言舒,正好借一双眼弄药。
言舒在别人眼里是绝世美人,但在沐寒声眼里,却和古杨一个性质,加之她精于普通男人的办事能力,他就没把她当过女人。
“洗洗伤口,顺便抹点药。”他都没回,低低的一句。
身后的女人皱了皱眉,一时没有把面前接过去,目光略微躲过他精硕的上身。
倒把棉签接了过来,替他处理伤口略微染了的血迹,动作轻柔,目光纯粹。
沐寒声蓦地英眉微动,言舒跟他太久,感觉不对。
扭头,“怎么是你?”
安玖瓷微微笑了一下,好言提醒:“马上就好了,您忍一会儿。”然后才回答他的话:“我接到聘任书,是今天报到,看来是来得早了些。”
没办法,她对任何一份工作都足够积极和敬业。
刚想起这回事,沐寒声却也不等她弄好就转了身,“我来吧!”
安玖瓷抿了抿唇,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毕竟不熟,也不勉强,把碘酒递了回去,“已经弄好了,擦药膏就行。”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头。
“笃笃!”
“沐总?”言舒站在门外,见了他的办公室开了灯,知道他来了,这么早就捏了项目资料过来。
安玖瓷还半跪在地上,而他侧坐在沙发上,说实话,角度不对,画面有点……
言舒推了门,就愣了片刻,蓦地要把门关上。
门外只有她就算了,问题,旁边还候着一位。
“怎么了?”傅夜七淡然,上前一步。
言舒心底直叹,最近是怎么回事?素来沐总的办公室是最冰寒的地方,最近却总是热闹得紧!沐总倒是从来一脸沉冷,苦了她这个秘书。
拦也不是,显得欲盖弥彰。不拦也不是,容易让人误会。
可傅夜七已经推门,见了那头的场景,目光闪了一瞬,转而满是镇定,转手接过言舒手里的资料往里走,定定的看着沙发上的袒胸的男人。
“你们的项目书也不过如此,要真的争,我也未必不能赢,但我不想跟你弄得太僵,选择再跟你谈谈。”说着,她看了一旁的安玖瓷。
安玖瓷已经起身,只是跪了会儿的膝盖,稍微印记。
放下资料,傅夜七低婉一句:“你继续,我在外边等。”
深眸微紧,沐寒声已然几步将她拦在门边,转头对着安玖瓷,“你先出去。”
安玖瓷一脸的歉意,聘任书他还没签字,也只好往外走,看来今天上岗不太可能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她淡然的立着,面前的是他没有系衬衣扣子,侧了脸,她想出去。
可沐寒声也挪一步,没让,“正好,替我擦药。”
刚刚那么多现成的,怎么不继续呢?只是这话,她不可能说出来,显得自己幼稚。
吸口气,接了药膏,一把拉了他往沙发走,看到他的伤口,不免拧眉,周围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干了什么?
“这伤是因为我,你这几次三番的折磨自己,不累么?”她以为,他是故意的,苦肉计。
沐寒声不说话。
“我去这个项目招标地看过,那是你们沐煌的旧址,所以你才一定要跟我争?”她转了话题。
“先不谈工作,行么?”他的声音沉了,稳稳的,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她哪是会顺着走的人?
“要么,我要项目,给你一定的补偿,如何?”这干脆就是照葫芦画瓢,他不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沐寒声拧了眉,侧眉盯了她好一会儿,薄唇抿着,就是不开口。
没办法,她擦完药膏,直接起身,也不问了,转身出了办公室。
沐寒声立在门边,没留。
但是她走到楼下,被古杨拦住了。
“太太。”
“有事?”她没再走。
“我带您去个地方?”古杨忽然这样一句,舒服的五官,恭敬之余,淡淡的笑。
她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
“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古杨也不拦,但是低低的一句。
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眉色微凝,“好。”
去的,就是即将开发项目的地点,现在,不热闹也不荒芜,但地点是极好。
“这是沐煌旧址,太太应该是知道了?”古杨低低的开口。
她点头,“知道,所以沐寒声不肯让步。”
古杨却摇了摇头,“其实沐总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对这块地也是矛盾,因为这儿……会让他想起夫人。”
这是第二次,傅夜七从别人嘴里听到沐寒声的母亲。
古杨淡淡的笑,“太太可能不知道吧?夫人过得很苦,只有沐总这一个慰藉,但沐总五岁,夫人还是走了。沐总唯一记得的,就是夫人总带着他来公司对面的小馆,那儿,可以看到老爷。”说到这里,又讽刺的一笑,“当然,老爷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是夫人。”
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丈夫的爱。
沐寒声对他母亲,是爱,也是怨么?他母亲对他一定极好,却就是不争取丈夫,就像只在小馆远观一样,不去靠近,又夜夜心酸,看在沐寒声一定替她恨铁不成钢。
“这也是沐总后来迁址的原因,这是夫人最爱来的地方,却也是夫人的伤心地。”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老爷与各色女人进进出出。
有些心酸,莫名的笃定,见过他父亲如此,沐寒声,绝不会那样对她,是么?
就如奶奶所说,那三年,他不肯回来,是在给她离开的机会。
也难怪,她说要这个项目,他没有坚持,只说提个要求,是不是要保留一些他母亲的印记?就像她拼死,都要留住傅家大宅,留住父母生前的痕迹?
“回去吧!”良久,她低低的一句,一路靠在车窗边没再说话。
……
沐寒声只着衬衫,在座位上不过几分钟,就一直立在落地窗前。
忍了几次,犹豫几次,还是拿了香烟,开大了另一侧的窗户,顶风吸着,好让烟味散去。
傅夜七没有敲门,直接推了进去。
一进门,冷得缩了肩,那浓重的烟味也让她拧眉。
在他旁边站了会儿,她以为,他过于入神,没有发现她进来,却忽然听他低低的一句:“项目,给你。”
这一次,她却低了眉,眼底有些酸,柔唇抿着一直沉默。
良久。
“对不起。”她忽然低低的一句,很轻,几乎听不见。
沐寒声抬手,烟支刚碰薄唇,忽而拧眉,以为听错,慢慢转过身。
峻脸本是淡漠,却猛地一凛,盯着她泛红的眼,“怎么了?”
看,再怎么生气,只要她不对劲,他根本顾不上自己。
她的酸涩更甚,蓦地一吸鼻子,“我先走了!”
不过转身,两步都没出去,手腕被他紧紧扣住,拽回面前,英眉低垂,烟蒂早被他扔了。
窗户开得太久,只穿了单衬衫的他,以往掌心温热,此刻却一片冰凉,冻得她拧眉,却挣不开。
“项目给你!”他近乎哄着,“我不与你争,嗯?”
“我不要了。”她却也开口,喉间梗着难受,极力忍着即将出来的眼泪,“我不跟你争。”
沐寒声收紧手臂,就是不让她松动分毫,目光一圈一圈在她脸上打转,终于,眉色一紧,“古杨跟你说什么了?”
她摇头,勉强的笑意,“没有,是北斗星对沐煌,自不量力。”
“胡扯!”他一句不悦,能不知道她对北斗星的自信,这下说什么自不量力?
缓了片刻,“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他低低的开口,笃定她不会甘心。
果然,她拧眉,他这是硬塞给她?
如果是别的理由,她或许真的会硬下心去抢,可一想他母亲,那个一生都在过如她那三年的女人,她心有不忍。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终究,是她仰脸,眉心紧着,忍着莫名的疼,“你是不是跟我学的?”
她这莫名的一句,让沐寒声抿唇,回答不了。
“有事就憋在心里。”她看着他,“你要直接告诉我,我会为难你?闹成现在这样?”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低眉,安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混话,用身子做交易?
最终,她主动的,轻轻环过他紧实的腰身,脑袋微微枕在他胸前,头一次这样,就算抵一个道歉。
只觉得胸口一寸一寸温热,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揽了她。
却听她又强势的一句:“这一次我暂且让着你,不争了。”
让?男人嘴角动了动,他什么时候需要人让过?
将她退开定在眼前,金口笃定,“给你,我就提一个要求。”
对视良久,知道争不过他,凝重的点头,“行。”
至于什么要求,他没有立刻说,她也不问,只看了他单穿的衬衫,领带没系,心底微动。
从他面前离开,扫了一圈,拿了领带,又回到他跟前,低眉敛目,哪怕给他主动系领带,也要在表情上占优势,不显得自己倒贴。
沐寒声深眸低垂,温尔无痕,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三一结快打完的时候,她终于低婉一句,眉眼不抬。
男人稳沉,“理由?”
她停了动作,拧眉,一定要说出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去算了。”她随口一句,哪可能求他?
“去!”这次他不作了,峻脸微动,她刚走两步就揽了回来,默不作声的拥着。
原本她说的午餐,以为自己还可以回外交部办点事,但一步也没能出了他的办公室。
用餐地点是他选的,‘今梦’,不太陌生的名字,去了才知道,原来就在嘉玺对面。
“这儿的餐饮很不错?”她落座后,低低的一句,因为他瞄着目标来的。
沐寒声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英眉看向对面的嘉玺。
“那不是你最喜欢来的地方么?”他看似淡淡的一句。
她略微蹙眉,以为他在说昨晚的事,面无表情的一句:“嘉玺的房间我很喜欢,哪天你不回来,我还去那儿住。”
沐寒声温尔的笑,率先给自己倒了杯开胃酒,给她白开水,直视她清淡的脸,“喜欢那儿的房间?”
摇着手里的杯盏,才轻轻一句:“你一直也常去那儿,可昨晚才是你第一次入住,哪来的喜欢?”
刚抿了一口水,她蓦地抬眸,愣愣的,“谁告诉你的?”
有一种感觉,她被跟踪了。
可沐寒声矜贵的脸,成熟的勾着微笑,“我从来不跟踪别人……那三年,我回来过不止一次,每一次,一定能见你来那儿。”
捂着水杯的手紧了,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终于转头看向对面,那三年,他每次都能见到她?
她只知道,那三年,他经常辗转两地,却从来都不曾踏进御阁园半步,从不曾过问她的生活。
原来他根本就对她的规律一清二楚?难道每一次就坐在这里安静的看着她?
心底又泛酸,他今天就是故意赚心疼来了,是么?
沐寒声转回头,见了她低眉沉默,忍了没把后来的话说出来。
当初,他顶着奶奶的压力也不肯回来,但也并非不关心她,只是……他以为,三年太长,她一定会熬不住而离开,也想着,也许能找一些她不够忠洁的痕迹,结束这段婚姻。
结果,他却坐在这里,看她成了习惯,每一次回来,不见到她的身影进出嘉玺,便不会返回英国。
哪怕如此,当真回御阁园那晚,一直只看她身影的沐寒声还是惊于她的美,那晚她下的药,他丝毫不怪,正好给了他回家的足够理由,也算找了台阶。
“那也改变不了你对我三年不闻不问的事实,我很记仇。”她侧着脸看着窗外,淡淡的一句,带着一丝情绪。
沐寒声微笑,点头,应该的,“所以我在努力。”
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她在想,他还知道什么?
等不了多久,菜色都上了。
“这是我吃了三年得出的经验,这些菜色,你一定喜欢。”沐寒声低低的嗓音,特意布置着她会喜欢的食物。
傅夜七抿唇,忽然觉得被掌控着的感觉很差,淡淡的一句:“不就是在项目里提个要求,有必要这么殷勤?”
沐寒声顿了一下,随即低眉,不辩解,照样殷勤不误。
也不知何时,她发觉了他越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目光,循着转了过去,一眼就见了刚坐下的蓝修。
“挺巧!”知道她也见了,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目光没有收回,“过去打个招呼?”
傅夜七抬眸,斟酌了会儿,倒也不怪蓝修又带着八爷出来游逛,一个人还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用餐,他一定有他的原因,这才低低的一句:“不去了。”
沐寒声只是低眉抿酒,也不勉强,一抹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她却没能坐得住,“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咱们就走?”
他点头。
抬眸时,那头的蓝修也没了,嘴角动了动,倒也稳稳的坐着。
卫生间拐角。
“你怎么又带着他出来了?”傅夜七微微皱眉,抬手之间却温柔的笑着,指尖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尖,几天不见,感觉又变样了。
蓝修抚了抚脸上的疤痕,浓眉微挑,“我要说知道你在这儿,故意来的,会不会削我?”
嗔了他一眼,她才说了一句:“我这会儿就得走。”
蓝修点头,又问了一句:“沐寒声最近忙什么?”
这话问得奇怪,所以她抬眸,“怎么了?他招你了?”
按说上一次条款谈判之后,他们俩估计就没再见过,沐寒声最近也忙着项目,蓝修忙着跟苏曜交涉,哪有交集?
但一个人,同时可以忙很多事,比如沐寒声,项目是一事,军政界的事,他也从来不松懈,只他人不知而已。
“条款这事吧。”蓝修挑了挑眉,“要谈下来不难也不易,但不论跟国防部,还是杜峥平谈,都觉得太墨迹,我一想,找沐寒声最爽快。”
傅夜七拧眉,“他的沐煌再强大,也管不到国防大事去,这么高抬他?”
蓝修颇有深意的笑,“丫头……”
许久又不听他说话,她才略微拧眉,“你说。”
“你这么聪慧的丫头,都没能发觉沐寒声的深不可测,我压力很大。”半玩笑,半认真的模样,掂了掂八爷。
傅夜七抿唇,只当他是玩笑。
餐桌上。
她去了多久,沐寒声都不及,峻脸深沉,漫不经心的抿着红酒,习惯的将目光放在嘉玺门口,焦距不定。
“嗡嗡!”的手机震动时,他才敛眉转回头。
是她的手机,就在桌面上。
一眼见了是傅孟孟来电,之前听田帧说她与傅孟孟联系过,他还差点忘了这一茬。
想了会儿,将手机拿了过来,可震动已经结束了。
傅孟孟在办公室,电话没打通,以为她在忙,只好发个短讯。
“入股正式定在明后两天,看你哪天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不必开锁,就能看到短讯的大半内容,捏着电话,沐寒声却略微拧眉,鹰眸微眯,指尖摩着。
入股?
给傅氏入股么?
傅氏收购邵氏的事,似乎一直拖到了现在,难道就等着她入股增强实力?
可,她哪来的资本?身负八亿的债非要给他还,那头,电影的投资利润还没回流,她接的那几个兼职,能获得如此庞大的资产?
当然,她也绝对不会做贪图受贿之事。
深邃的眸底越来越凝,站在她的立场,搜寻着所有能来钱的途径,最后定在蓝修身上,除了借,想不到别的。
傅夜七回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原位,沐寒声也依旧是那个坐姿,只是双腿叠起,越发慵懒。
“可以走了?”她刚坐下,低低的一句。
沐寒声点头,明知道她和蓝修见面了,也一句都不多问,对于傅孟孟的电话、短讯也不提醒。
车子到了中途,傅夜七开了口:“我就不跟你过去了吧?”
他一脸深沉,显然不太愿意,转头,“你这温柔,比昙花更甚?”
昙花还一现,她也不过那一个轻柔的拥抱,请了一顿饭,一点温情都不见了。
傅夜七忍不住浅笑,转头看了他一会儿,“你还想怎么样?”
项目的确够大,何况,今天她知道了很多当初不明白的事,收获不少,他多点要求也是应该。
沐寒声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指节一下一下规律的敲打着,终于转头,低低的一句:“晚上我去接你,不准夜不归宿。”
昨晚想要夜不归宿明明是他。
她倒也好脾气的点头,因为有事要去忙。
但没转过身,就被他握了手臂,一转头,一股檀香,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略微退了一下,最后没拒绝。
薄唇微凉,浅尝辄止。
被窝在他怀里,她低眉阖眸,想了他三年并非对她丝毫无心,再想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处处忍让。
“谢谢!”退开一些距离,她今天毫不吝啬,先前道歉,现在感谢。
沐寒声浅笑,温厚的掌心在她脸上摩挲,缱绻,流连,“我送你过去?”
她摇头,但沐寒声已经轻轻啄了她唇角,转而启动引擎。
傅夜七靠在椅背上,偶尔转头看他,低眉看了傅孟孟的短讯,更是看得频繁,却始终没开口。
如果明天入股,她今天就得去典当行签署质押证明,力求资金到账,这会儿再回外交部,无疑是绕路了,却也稳稳坐着。
到了外交部门口,她下了车。
“我看着你进去。”沐寒声降下半个窗户,很坚持。
没办法,她只得转身。
沐寒声这才开车离开,却给古杨拨了电话,“查查蓝修的资金流转,有没有大笔转账……就现在。”
蓝修户籍不在这里,但人在这里,信用流转就能查到,稍微费点周折而已。
古杨立刻照办。
等沐寒声回到沐煌大厦时,古杨就已经传来了结果,“没有,都是小额支出,而且……都是儿童用品。”
是么?
沐寒声进了办公室,立在桌边,一手敲击桌面。
还有什么他没想到?
“沐总?”古杨以为他没在听。
“你去查查她的信用。”良久,沐寒声还是吩咐了一句。
她?古杨想了会儿,才觉得是太太,不知道又是怎么了,难道太太借高利贷了?
猜测归猜测,不可能问,只是照办。
可惜,结果也没让沐寒声满意,她的信用记录,没有大额借贷。
倒是到了傍晚,古杨那头来了紧急电话,“沐总,太太那儿有个大额入账,要查对方的来路么?”
……
而此刻,傅夜七已经从典当行出来,老板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您慢走!”
反倒她礼貌的笑着,“谢谢,留步!”
她现在心里是激动的,哪怕负债累累,那也是收回傅氏的第一步,值。
当即给傅孟孟回了电话,明天就去傅氏,把入股一事办妥,让后交给秋落盯着,她也好继续忙项目的事。
傅氏那边,众多董事都知道她要入股,但在入股仪式上,不乏重重为难,什么问题都有,想方设法的扣着合同里的字句。
有的是生怕她半路出什么幺蛾子。
有的是想着将她吃死,别到时候傅氏被她坑了。
他们都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她再厉害,也不过一个翻译,对商界的事了解甚少,对合同钻研不多。
可傅夜七坐在位置上,淡淡的笑,每个问题都对答如流。
“还有问题么?”最后,反倒是她主动的笑着提问。
没人说话。
总算告一段落。
股份确认完毕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走出傅氏时,明明冷得刺骨,她却长长的吸气。
“我就不送你了?”傅孟孟在她身后送了一段。
她淡笑,告别后自顾上车离开。
也是这会儿才发觉,从昨天到今天,沐寒声出气的安静,这一整天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冥冥的,就觉得不对劲。
也许是争夺项目一事,两人之间的感情反倒近了些。
在车上,她主动给他把电话打了过去,“下班了么?”
沐寒声何止是下班了,这会儿就在御阁园的卧室,手里捻着放置簪子的锦盒,悠悠的倚在床边,听了她轻快的问话,矜贵的嘴角,一抹弧度,“下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呢?”傅夜七又问。
“也是。”他信口就来,惜字如金。
实则,他在想,如何惩罚。
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那是王室都碰触了的东西,她竟然敢就敢拿去当了?
傅夜七看了看电话,抿了唇微笑:“也许一起到家。”
“嗯。”他还是低低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沐寒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片刻,转身终于将锦盒放回抽屉里,下了楼,至少让她吃个安心的晚餐。
她进门的时候,他就立在门边,接过她手里的包,替她挂了大衣,牵着往餐厅里走。
只是,她用餐,他却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她,不动餐具。
“你不吃?”她略微纳闷的一句。
男人摇头,“不饿。”
这个回答……傅夜七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吃到一半,停下来,“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倒是挺精敏,男人薄唇微勾,但还是好心的一句:“你先吃。”
哪还有胃口?她眉心轻轻拧着。
晚餐就这么半途而废,他又一次牵了她上楼,如此平静。
平静得傅夜七怎么想都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项目的事,他们都不生气了,他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簪子,当时定做仓促,我让人再去精雕一番?”他忽然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刚进门,蓦地看了他,略微咽下慌色,自顾淡然,“我看挺好,我挺喜欢,没必要那么折腾,心意到就……”
“我怎么记得,当初你说让我收回去,这下说喜欢了?”沐寒声进了卧室,倚在一旁窗户边,一手放进兜里,很是悠哉,可那双深邃的眼底,藏着许多捉摸不透的汹涌。
她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他的眼。
“不说话了?”她沉默良久,沐寒声薄唇微动,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走来,经过抽屉时,一拉,将锦盒捻在指尖。
傅夜七闭了闭眼,她疏漏了,只顾着正事,忘了掩饰,却也稳稳的立在那儿,只是质押,也不是出卖。
“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终于到了她跟前,男人扬了手里的锦盒,鹰眸微眯,紧紧勾着她,气息压迫在她脸上。
哪有人敢随意摆弄他送的礼物?
不,他可从不送人礼物!
傅夜七暗自缓着心神,仰脸,几分坦然,“我可能是放在什么地方,忘了……”
“再编!”
她的话都没说完,沐寒声就冷然打断,薄唇紧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竟然还想瞒着?
沉默了会儿,傅夜七不傻,知道沐寒声是什么人,既然已经察觉了,或许,整件事早就弄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就等着她张口说明。
“我缺钱。”她终于坦诚了,“簪子放着也是放着,为何不升华价值,解燃眉之急?”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气得男人下巴紧绷,“你当我是摆设?”
要钱,谁还能比他沐寒声富有?她非要想尽办法,费劲巴拉的到处奔波折磨自己,也不跟就在她身边的丈夫开口,竟然还想背着他?
“这是第几次了?”他冷峻的脸,越发将她逼到角落。
傅夜七的确也觉得自己理亏,毕竟,簪子何其价值,她最清楚,何况,当初她还口口声声说不收的,转眼就把它给质押,他不生气才怪。
深呼吸一下,清绝的小脸仰着,反正她的事都办完了,他生气,就任他发泄一下又不疼。
“是,我把它给当了,你想怎么着吧?”她柔唇微动,大义凌然。
“啪!”锦盒忽然被男人扔了出去。
她略微缩了一下,有这么生气?
第二次被砸的锦盒,幸得质量上乘,在昂贵的地毯上滚了两下,安静了。
他也狠狠盯着她,却是一句话没说话,骤然落吻,满是惩戒。
傅夜七惊得拧眉,又没动,却在想,如此生气,难道就一个吻惩戒完事?
显然,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改主意了!”男人退开了几分距离,低垂鹰眸,幽幽的勾着她,“不是说给了项目,还有第二次?”
她是他的妻,又不是跟别人,他早该欣然接下这甜头!
甚至,还不够,她太挠人,不狠狠的罚,难解心头之恨!
她愣愣的,小脸被禁锢着,承受着他狂风卷雨的缱绻深吻,腰肢只差几分被他揉碎。
以为不过如此时,他却猛地将她抱了起来,不是往床榻,而是往卧室外走。
“你,你干什么?”她褐眸迷离,略惊,总不能大晚上将她扔出去?
男人薄唇一勾,冷沉而邪肆,“给你几个选择,沙发、客厅,或者,后院?”
什么?她颚愣愣的,蓦地反应过来,他说要第二次……后院!
“唔!沐寒……”
她堪堪出声,男人封了她的唇,稳健的步伐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