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马车,淡笑着回应。
赵咸宁的突然出现使得赵咸聿从愤怒中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又被宋微君戏耍了一把,心中骇然万分,自己平时也足够冷静,为何面对宋微君时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是六弟,六弟怎会来此?莫不是也想找武王品茗对弈?”赵咸聿微笑,完全不见方才的愤怒抓狂。
品茗对弈?不面见娜依公主了么?宋微君修长的剑眉扬了扬,笑容更盛,心中默默盘算着回头该跟那丫头要点什么报酬好呢,他可是使尽浑身解数为她挡过一劫啊,累的心都要碎了……
“最近天气炎热,本王带着王妃去云雾山的庄子里小住了几日,这两天听闻京城出了不少大事,这才赶了回来,路经武王府邸,便顺便过来拜访一二。”
赵咸宁的话语永远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为人处世也是小心谨慎的很,从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
“原来如此……”赵咸聿说到这里忽的灵光一闪,他现在知道了秦悠的身份自然不能再按照原计划陷害她,可如果他们一起进去发现了中毒的娜依公主,以贤王素来爱假仁假义的名声,必然不会置之不理,依然能将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到时候皇帝就算不想处置秦悠也不行,否则如何向北戎交代?
“既然六弟也是来拜访武王的,武王不会也不让进门吧。”赵咸聿笑道。
“不让进门?何以如此?”赵咸宁不解的望向二人,总觉得这二人之间并不单纯,在他来之前定然发生了些什么。
“六弟有所不知,本王可是被武王堵在门口很久了,愣是不让我进门,不知是何原因。”赵咸聿一本正经的装腔作势,唱作俱佳。
“怎么会,这都是误会,本王见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又无故出手打伤我武王府侍卫,还以为你对本王有所不满呢,早说你只是来拜访本王的,本王还能不让你进门吗?”
若论装腔作势,宋微君怎会甘于人后,说罢热情的请赵咸聿与赵咸宁进府一叙,大有你不进去打残你也得把你抗进去的架势。
见宋微君答应的这么痛快,赵咸聿心中顿觉不妙,暗自思量过后才知道自己又被宋微君这坑货给绕进去了。
先前他要求的是见娜依公主,现在只是进府,目的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品茗下棋讲求的是意境,随便找个景致优美的地方就能招待他们了,无须太正式,既是宋微君安排的地方,又岂会让他们见到娜依公主?
想清楚这些赵咸聿气的想拍大腿,对接下来的品茗下棋完全提不起兴趣,本以为赵咸宁是个转机,却不想仍是一场失望。
几人边走边聊,贤王妃叶云音跟在后面抬头悄悄打量起武王府,虽然她已经认定了贤王,但对于曾经差点嫁进来的府邸还是很好奇的。
待字闺中时便时常听人说起武王如何如何惹是生非,品行恶劣惹人厌,因此一见道赐婚圣旨她吓得差点投湖自尽,却不曾想真实的他与传言大相径庭,风姿无双气度非凡,只不过行为言语不被常人理解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被理解,让他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仿佛遍湖睡莲中的一株迷迭香,我行我素独自绽放的炫丽优雅。
叶云音忍不住往宋微君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最后一次宋微君似有所感,疑惑的侧头看过来,撞上她的视线他礼貌的点头致意,微微笑了笑。叶云音吓得连忙低下头,只是那一抹让阳光都失色的笑容悄然印在了心头。
这个人,本来应该是她的丈夫。
而现在他们形同陌路。
“老奴拜见王爷,拜见晋王、贤王、贤王妃!”老管家沈路迎上来,脚步虽匆忙,脸上却一派从容谦和,不慌不忙。
宋微君见到他这般表现便明白秦悠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正要松口气,却惊闻一声女子的尖叫远远传来,说不出的疯狂与愤怒,要跟人拼命似的。
“武王,难道你的王府里还藏着一个女疯子不成?”赵咸聿声音略显兴奋,当先一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哪还有一点兴趣缺缺的模样。
宋微君脸色阴沉下来,那边正是大殿的方向,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转眼见到沈路也是一脸疑惑与大事不妙的凝重,顿时暗自叹了口气。
悠悠啊悠悠,不是本王不尽心,实在是……你一定是被衰神诅咒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依然能出叉子,可见老天都不想放过你啊。
“出什么事了,要过去看看吗?”赵咸宁虽不知前因,但看赵咸聿的积极劲儿也能猜到几分,当下也有些意动。
事情发展到这里宋微君再想拦住赵咸聿就只能撕破脸的动用武力了,若是只有赵咸聿倒没什么,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就不单纯,但现在身边还有个精明的赵咸宁,如果将他也牵扯进来,这事非但解决不了反而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跟在宋微君身边充当背景板的宋天玄也忍不住无语了一下,王妃一定是前世将坏事做尽了今生才会这么倒霉。
当秦悠听到宋微君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一直在外面与晋王周.旋时,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触动的,一个时辰后季青竹顺利为娜依公主解了毒。
幸好这两种毒药都不是立即就能致命的,剩下的余毒服用些解毒药剂慢慢排出体外就无事了,这一结果让殿内众人玄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秦悠打发沈路去通知宋微君不必再与晋王纠缠了,想必他也不容易。
说起来这件事如果能公正公开的调查,秦悠倒是不怕,也不必这么麻烦,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可关键这是有人针对她设的局,既如此,对方又岂会留给她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算皇帝徇私想袒护她都不行,娜依公主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而她只是众多棋子中的一颗。
眼看着娜依公主的脉象呼吸渐渐趋于正常,秦悠总算是有些放心了,见季青竹跟打了场硬仗似的疲惫不堪,便让他先回去休息,她自己也出了侧殿,有北戎随从与安世锦以及云横看着,暗处还有暗卫,她守不守在那里都没什么关系。
可她刚迈出屋门便听到娜依公主刺耳的尖叫声,惊得她转身又跑回殿内。
谁也没想到娜依公主竟这么快就苏醒了,此刻他正坐在床上满脸恨意的看着秦悠,尖声叫道:“秦悠,你竟然给本公主下毒陷害本公主,你个贱人!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秦悠站在门口看着她,此时的她反而平静下来,从那一声尖叫开始她就知道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她已经听过暗卫传来的消息,晋王和宁王一同进了武王府,娜依公主这一声尖叫说是声传一里也不为过,必然惊动了那二位。
“毒是你自己下的。”
秦悠叹息,她曾怀疑过所有人,甚至已经认定了是晋王在针对她,却不曾想过娜依公主为了帮宋微君除掉她竟不惜给自己下毒,以命相搏。
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娜依公主会身中两种剧毒了,一种来自晋王府,一种源自她自己,若非娜依公主一醒来就指责她下毒,声音尖利的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她还真想不到这些。
秦悠目光幽幽的看着床上状若疯妇的女子,唇边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她为了宋微君连命都不要了,宋微君却丝毫不领情的拖后腿,若让她知道了会不会再气晕过去?
“贱人!你还敢笑,本公主福大命大没有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梁国实力强大又如何,我北戎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天你不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本公主早晚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娜依公主目带怨恨的看着她,因为说话太过用力而大口喘息着。
赵咸聿还没走到大殿前便已听到这么一句喊叫,顿时心花怒放,看来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起起落落好几次,最后还是站在了他这边。
与他一同走来的几人自然也都听到那难堪的叫骂声了,赵咸宁与叶云音都有些吃惊,宋微君则很疑惑,他总觉得这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几人走入侧殿的时候娜依公主正在被侍女围着顺气,一脸病态,苍白虚弱的随时都能晕倒,却还在死死的盯着秦悠,似想要将她千刀万剐。
“娜依,你这是怎么了?快躺下休息一会儿,有事慢慢说,武王与六弟都在,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赵咸聿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去一番劝说,身为娜依公主名义上的未婚夫,不安慰两句似乎也说过不去。
赵咸宁看着眼前的场面眸光闪了闪,虽没说什么,但看那一脸悲天悯人的正气,摆明了若是有冤案他不会坐视不管。
娜依公主理都不理赵咸聿,躺在床上寻找宋微君的身影,他站在门口并未走进来,确切的说是他站在了秦悠身边,一只手搭在秦悠肩膀上,正垂眸看着眼前只有他肩膀高的少女,神情专注的好似除了少女再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殿内众人不敢大声说话,但也少不了私下交流,,嗡嗡声不绝于耳,而门口逆光而站的两人仿佛一张宁静的画,不染喧嚣,独立世外。
他们之间没有太过亲密的动作,然而只是那平静的并肩而立,已然让人觉得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怎么会这样?娜依公主呆呆的看着,那风雨共济的姿态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即使在打听到宋微君的名字并知道他已经成婚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赵咸聿与贤王夫妇向在场众人询问事情的始末,一时间倒是没秦悠这个当事人什么事了。
“今天,多谢了,没想到你真会帮我。”秦悠仰头看向宋微君。
宋微君修长的手指微动,捏了捏手下瘦小的肩膀,笑道:“本王可不会作白工,你准备付给本王什么样的报酬?”
秦悠翻了个白眼:“可是现在已经白了,我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所以报酬免谈。”
“好歹本王也费了半天劲不是,悠悠不会这么无情吧?”
“无情不似多情苦,我从来都这么无情,难道王爷今天才发现?”秦悠鄙视他。
“怕不怕?”他忽然说。
“怕就能平安躲过去吗?”秦悠慢慢道:“我讨厌麻烦!”
宋微君笑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特别,说话也很有特点。”秦悠仰头看着他的笑容,幽幽说道。
“你是想说本王长得特别英俊是不是?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哦,不过本王不介意以后每天都听一遍悠悠的赞美。”宋微君说。
闻言他们不远处的云横宋天玄等人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居然还能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已经打算等死了吗?王爷你倒是赶紧跟王妃撇清关系啊。
“武王,你怎么看?”听娜依公主的侍女一五一十的讲述完事情的经过,赵咸聿挑衅的看向宋微君,任你百般阻拦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本王赢了。
宋微君轻笑:“小五,你又不乖了哦。”
赵咸聿大怒:“武王,你的王妃意图毒害本王未来的王妃,难道你不该给个交代?”
“小五儿,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宋微君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如果毒是悠悠下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互看不顺眼,有一天我登门去了晋王府,并且要求单独与你谈一谈,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你起了歹意,趁机下毒害我,但是在我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你又找来大夫将我救活,好让我有机会指证是你下的手,哈哈……”
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别说,这种严肃的事经他这么一复述咋就显得那么可笑呢?稍微有脑子的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干,这不摆明了作死嘛!
在场众人中也有人忍不住抿嘴偷乐,北戎人原本对武王妃还有些怀疑,但经武王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冤枉了武王妃。
“你……宋微君!”赵咸聿大怒,抖手指着宋微君好半天才平复了气息,阴沉道:“你这根本就是狡辩,世事无绝对,当时你又不在殿内,怎知武王府没有起杀心,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找来大夫,那就要问她自己了!”
“如晋王所言,当时晋王也不在殿内,怎么一定是本王妃对娜依公主起了杀念,而不是娜依公主相杀了本妃?毕竟在凤鸾宫的时候娜依公主可不止一次说过要杀了本王妃!“秦悠反击。
“本公主只是说说而已,从未真的动手,而你这恶毒女人气不过就想毒害本公主,幸好本公主原本体内就有毒,中和掉一部分药效,这才坚持道大夫赶来,我相信武王府无意毒害我,都是这恶毒女人一个人的错!”
娜依公主惨白着脸说道,她急切的望着宋微君,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某种认可与决定。
但是她失望了,宋微君看向她的眼神与看到一支笔一本书没有任何差别,更没有因为她刻意把武王府摘出去而感激,反而因为她粗俗的叫骂皱起了眉。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妃当时是怎么对你下毒的,既然本王妃恶毒的想要弄死你,为何最后却叫来了神医救你?自掘坟墓这种事本王妃从来不会干,别把你那些愚蠢的理论用在本王妃身上。”秦悠冷然质问。
“本公主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毒还能被你得手吗?你这恶毒的贱女人害的本公主现在浑身难受,你还敢站在那里说风凉话!我要见梁国皇帝,我要见我父王!”
娜依公主刚从生死边缘挣回一条命,能保持清醒理清思路就不错了,说话气都喘不匀,迷迷糊糊叫了两声父王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房间内顿时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