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衡都尉衙门被执金吾突袭的消息传开,立刻就让整个长安都陷入了寂静和沉默之中。
许多人都是战战兢兢,彻夜难眠。
而作为反应,当日,长安九市物价立刻应声上涨。
米价在一日之间翻了一倍,油盐和木炭,更是涨了三倍之多!
全长安,都陷入了物资抢购浪潮之中。
没办法,若水衡都尉出了大事,恐怕长安城将迎来一段时间的封闭。
天子缇骑会大索全城,缉捕相关罪犯。
到那个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但,最受惊吓和恐惧的却是江充。
他焦急的走在自己的豪宅之中,内心深处,犹如当年从赵国逃亡时一般的惊慌。
甚至,比当初逃离邯郸时,还要惊惧。
执金吾突袭水衡都尉?
江充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执金吾正式对他动刀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清扫外围,很快,执金吾的缇骑就会直击问题关键和核心——他!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甚至可能明天早上,他一起来,就要面对执金吾的兵马。
那些人,可不会对他留什么情面,讲什么面子。
他必须赶在执金吾的兵马上门之前,找到办法自救。
怎么办呢?
江充攒着拳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他知道,执金吾会在水衡都尉衙门和他的那些旧部嘴里得到些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一旦落到了执金吾手里,又会制造怎样可怕的飓风?
“不行!”江充说道:“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马上去面圣!”他抬起头,看向北方的甘泉宫。
能救他的,只有天子了!
但……
他刚刚走了两步,却又垂头丧气的停下了脚步。
很显而易见的,他知道,天子不会救他了。
他上次才在这位陛下手里,死里逃生,曾经的情分,在那一次的高抬贵手之中,差不多消耗殆尽。
再想让这位陛下念及旧情,放他一马,几乎不可能了。
“只能去找苏文和韩说了……”江充咬着牙齿说道。
也只有这两个老朋友,能出来拉他一把了。
只是,他看向门外,他知道,王莽的眼线,现在一定就在门口,等着他出门。
然后,再顺藤摸瓜,将他去见的所有人,都挖出来。
这也是执金吾一贯的风格。
但,若不去见苏文和韩说,他就一定死定了。
想到这里,江充就一跺脚,再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他来说,想要他自己去死,从而保存过去的朋友们?
这是不可能的!
………………………………
“韩公……”
烛光摇曳之中,一个人影在阴暗中低语:“那江充不能再留了!”
“留着他,吾等就全部要被牵连……”
韩说低着头,沉默不语。
江充?
他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去死的。
因为……
那是他最喜欢的爱人啊!
可是……
现在,执金吾正在搜查水衡都尉衙门,万一被执金吾查出什么来?
那自己就可能被牵连进去,然后就是自己身后的朋友们一个个都会被跟地龙般被挖出来。
思来想去,韩说终于开口,道:“江次倩【江充字次倩】,还是有用的……”
“但他现在被执金吾盯上了……”那个阴暗中的影子低声说道:“而且,据吾所知,执金吾的缇骑,现在正在清查水衡都尉的技巧署……”
“若是被他们查到那个事情……”这人瞪着眼睛,手握在腰间:“你我,还有很多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韩公应该知道,这事情的轻重……”
韩说捏着手里的一件玉器,目光灼灼,看着那人,叹道:“我早就说过,叫你们不要去染指那个东西,你们偏不听……”
“现在好了……”
“就算江次倩死了,恐怕,也会有很多很多人陪葬……”
他意味深长的道:“包括尊驾的同产姊妹,还有我的许多朋友……”
那事情实在是牵连太大太大。
死一个江充,甚至死十个江充,都很难遮掩。
除非,将所有参与者,统统弄死。
不然,执金吾的狗鼻子,肯定能顺着味道和痕迹,查到自己和很多很多人。
那人闻言,低头叹道:“该死的,总归会死,死别人,总比死自己好……”
“现在,韩公还是当机立断吧……”这人低声道:“若是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韩说神色严肃的看着那人,他很清楚,倘若自己不答应,那么,自己也可能会落得一个和江充一般的下场。
此人和他的朋友们,可是最擅长玩灭口的把戏了。
当初,因纡将军公孙敖就是被他们坑死的。
思虑良久,韩说望着那人道:“既然江次倩要死,何不废物利用?”
“嗯?”
“我的两个好友,马家昆仲因为那张子重的缘故,被贬官斥责,连宫籍都丢了……”韩说望着对方:“江次倩也与那张子重有仇,不如,让江次倩去……”
韩说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如此,既能除我等一敌,还能顺理成章的了解这个事情……”
对方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韩说的方案。
那个张子重,已经不能再留了。
他再活着,对大家都是严重威胁。
……………………………………
水衡都尉衙门。
始建于元鼎二年,最初,其官邸是在尚冠里大道的北部,作为大司农衙门的一个附属机构而存在。
第一任水衡都尉,更是大名鼎鼎,威名赫赫的杨可。
在最初,其实设立水衡都尉的目的,是为了接管当时方兴未艾的盐铁官营政策。
但人算不如天算。
初代水衡都尉杨可实在太给力了。
他发动的告缗运动,也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短短数年,水衡都尉收缴和抄没的布帛、钱粮、土地以及黄金,就已经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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