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参与过七轮扇制造的。
深知此物的制造要求之高——为了让其能顺利运转和长久使用,不仅仅每一木齿都需要千挑万选,精选最好的木料,木齿的齿轮大小,甚至每一个齿的长度、宽度,都必须保持一致。
一个不慎就要毁掉十几日的辛苦!
更紧要的是,目前这个设计,几乎是最佳的完美设计了。
再大一些,则人力转不动七轮,再小一些则扇力不够!
唯有丁缓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越,道:“不瞒侍中公,这数年来小人一直在私底下寻思和考虑改进之事……”
他望着这七轮扇,他的得意之作,也是他的遗憾之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只是……小人尝试了数百种方法,甚至用精铁、铜料,做了许多小型的七轮扇,然而却无一能满足……”
“侍中公难道有办法?”丁缓忽然抬头看着张越,如同美人一般,拱手拜道:“若侍中愿教我改进之法,缓愿以全部身家相换……”
张越听着,呵呵笑着扶起丁缓:“丁公言重了……”
“倒不需要如此……”
“只要丁公能答应本官一事!”
“何事?”丁缓郑重的问道:“还请侍中吩咐!”
对于热爱技术的人而言,技术就是生命。
而对于丁缓来说,技术不仅仅是他的生命,也是他的财富之源。
钱,不算什么!
技术才能拥有一切!
“请丁公出山,为新丰匠作鲁班,主全县工匠之事,作鲁班之训!”张越看着丁缓,正色道:“若丁公答允,莫说改进七轮扇了……”
张越豪气冲天的道:“便是飞天之器,也能授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飞天之器?
丁缓更是呼吸急促,难以自抑。
飞天之器,所有诸夏匠人的梦想!
自鲁班输开始,历代大匠皆孜孜以求!
而匠人们谁没有做过制造出一台可以翱翔天际,代表自己一生技巧最高水平的器械呢?
若是换一个人,在丁缓面前这么夸夸其谈,丁缓早就赶人了。
飞天之器,那怎么可能?
祖师爷鲁班输究其一生,做出来的木鹊能翱翔三日三夜而不落下,却被墨子批评说:此物不能利天下,不可以称巧也。
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发明了张氏车的张子重!
张氏车的精妙和实用,丁缓早已经领略过了。
他看着张越,用力的咽下一口口水,迟疑道:“即使有能飞天之器,又能如何?”
他看着自己的门徒与子侄们,苦笑着摇头:“子墨子曾曰: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鲁班造木鹊,尚且曰拙……”
这话一出口,张越的眼睛就亮了。
墨家门徒?
或者说,已经放弃了墨家理想,转而开始摆弄器械的墨家门徒吗?
这可真是来的太好了!
现在张越下属,有儒家的俊杰,有法家的英杰,加上他自己出生黄老学派。
就已经凑齐了战国诸子里最强的四个学派之三。
若再加上一个墨家之人,这样就齐全了。
哪怕是出于集邮的考虑,也得拿下此人啊!
更何况……
墨家就这么消亡,太可惜了!
张越一直想要给墨家续一下,看看能不能抢救抢救。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做,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办。
毕竟,在表面上来说,儒墨那是死敌啊!
想当年,孟子和墨家对喷。
孟子说——墨家无君,杨朱无父,无父无君,禽兽也。
墨家就回喷——儒生猪狗是也!
墨翟先生生前,专门搜集孔子的黑材料,写了一篇《非儒》,洋洋洒洒数千字,极尽轻蔑和鄙视之意(这在战国初年的那个时代,几乎就等于今天有人不爽某人写了五百万字的小说来黑他一样)。
只是,如今儒家鼎盛,罢黩百家,唯我独尊。
墨家则早已经式微,消失在主流视线之外,到了后代,甚至连个余波也不存在。
张越一直很惋惜,有心想要复活墨家。
但又碍于身份地位,不好光明正大的去操作。
如今遇到丁缓,内心的冲动再次活跃起来。
当然了,这个事情,得小心翼翼,得低调低调再低调。
至少在现在,这事情得小心操作。
最好套个马甲……
嗯,反正董仲舒已经干过一回,援墨入儒了。
身为弟子,再做一次,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