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般的笑声突然破空传来,“我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树下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仰起头来去寻这声音的主人。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坐在树干上,扎着双环髻,穿一身淡色的衣服,一双细腿正在空中来来回回地荡悠着。
萧墨迟站起身来,看着那小姑娘,笑嘻嘻地问道,“上头可好玩?”
小姑娘依旧晃着双腿,目光却由远及近扫视了一遍,“好玩得很哪。”
萧墨迟来了兴致,捋了捋袖子,摩拳擦掌,准备也爬上这老树去玩上一玩。
东哥慌了神,忙拽住少爷的衣袖,“使不得,使不得,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墨迟却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碍事的。”他爬树的架势已经摆出了十成十,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树上的小姑娘问道,“姑娘可介意萧某也上去玩一玩?”
小姑娘的笑容清澈似泉水,摇摇头,绑得一丝不苟的双环髻也轻轻地摇晃着,很是喜人。
萧墨迟得了小姑娘的应允便开始蓄力爬树。
东哥急得团团转,老黄则无动于衷地看着。
萧墨迟打小便被钱篓子追着练过些许武功,虽不成气候,但此刻若是用来爬树倒也是绰绰有余了。他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那个小姑娘则挪了挪位置,给萧墨迟腾出了一块空地。
萧墨迟坐在树干上很是得意忘形,四周打量了一圈,“果真好玩得很。看那远处的人,就和小蚂蚁似的。”
小姑娘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墨迟,甜甜地说道,“我叫阿蘅。”
萧墨迟收回目光,双手抱拳说道,“在下是……”
阿蘅笑得越发灿烂了,忙抢着说道,“你是萧墨迟哥哥。”
萧墨迟很是意外,自己与这个小姑娘非亲非故,她却能认得自己。他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是……”
阿蘅神秘一笑,“我是萧墨迟哥哥日后的妻子,自然知道你是谁。”
萧墨迟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在树干上晃了几晃才坐稳,看得树下的东哥和老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妻子?”萧墨迟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我并不曾……难道你是和那个西域商人在一处的小姑娘?”萧墨迟忽的灵光一闪,记起了伙计曾经说过钱篓子很中意一个与西域商人在一起的小姑娘,难道便是眼前的这一位?
阿蘅点点头,“那是我……的伯伯。”
萧墨迟心底很是喜欢这个伶俐的小姑娘,但是娶她做妻子便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此刻听闻这个小姑娘便是钱篓子中意的人选后,萧墨迟难免有几分尴尬。他不易察觉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与阿蘅隔开了一些,愣了半晌之后,才没话找话说道,“你怎的也会在这儿?你的伯伯呢?”
阿蘅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自然是来寻你的。”
萧墨迟脸上一红,吱吱呜呜道,“寻我?”
阿蘅点点头,双环髻也微微摇曳着,很是灵动,“迟伯伯去鱼庄谈生意,我问了伙计你在何处,一路寻来的。只是我到的时候,你却还不曾来,便在这树上等着了。”
萧墨迟不知该答些什么才好,只觉得浑身别扭,便又挪了挪,与阿蘅之间足足空出了半臂之远。
阿蘅见状,双手撑着树干,灵活地挪了过来,又贴近了萧墨迟。
萧墨迟脸上越发红了,紧紧地抱住了这老树的枝干,也不看向阿蘅,嘴里却念念有词道,“男女授受不亲。先前是萧墨迟怠慢姑娘了。”
阿蘅笑眯眯地摇摇头,“不打紧的。”
萧墨迟慌里慌张地否定,“不不不,是萧墨迟怠慢姑娘了。”
阿蘅则坚持说道,“不打紧的。”
萧墨迟没辙了,抱着树干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心里琢磨着还是早早下去,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阿蘅此刻却贴得越发近了,“伯伯说我是个庆人,但我却从小在西域长大的,没有庆人的这些个规矩。萧墨迟哥哥不必这样介怀。”
萧墨迟哼哼唧唧了几声,也不知是回答,还是自说自话。他心里真正所介怀的其实也并非男女授受不亲,而是这人的身份。倘若她便是钱篓子属意的人选,为着顾姑娘,他总得拿点气魄出来,摆明自己的态度才是。
阿蘅这时凑近了笑呵呵地说道,“萧墨迟哥哥,其实,我与你早就相识了呢。”
萧墨迟自然无心去思忖这句话,满脑子里都是要如何摆明态度。
眼下阿蘅凑得太近,萧墨迟几乎能感觉到她轻盈的呼吸。他烦躁顿生,竟一把推开了阿蘅。阿蘅一时间没提防,摇摇晃晃了几下竟跌下树去。萧墨迟这下慌了,虽眼疾手快地揪住了阿蘅的手臂,但待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摔了出去。
东哥站在树下看傻了眼,发出了一声尖叫,但却束手无策。原先一直盘腿而坐的老黄这时嗖地站起身,右手掌上已经凝聚了一股真气。他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推出了真气,护住了萧墨迟,缓住了他落地的速度。
也就那弹指一瞬间,萧墨迟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阿蘅。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阿蘅则被护在他的胸前,并无大碍。
东哥泪汪汪地奔向萧墨迟,“少爷……”
老黄兜着双手,也紧赶着过去瞧了瞧。
萧墨迟紧紧地抱着阿蘅,许久也不敢睁开双眼,被东哥推了推之后,才试探着抬起了眼皮子。他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半晌才说道,“好像也不怎么疼嘛!”
东哥抹抹溅出的泪花。老黄只装作没事人一样,蹲在萧墨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