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凝心中有事,边守大营住下,明月当空,毫无睡意,她在营房里走来走去,大脑空白一遍。
回放。不停的回放。
摩余国边境,曲峥为救她,反被她误会,一剑刺死。
两国中地,金炫澈为救她,反被她误会,一剑划喉。
呵呵……
停下,合上双眼,凌亦凝抬手捂眼,全身笑到颤栗。
——怎么会这样?
缓缓抬起右手,整只手到现在还在轻轻颤抖,挪开遮眼的手,缓缓睁眼去看自己轻抖的右手,凌亦凝看着,脑海又一次闪现金炫澈那一掌推来时双眸怒沉的惊愤。
那恨,不是冲她……不是……
他只是下意识救她。
在那关键时候……换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再多半秒的机会思考……最直觉的反应,金炫澈,选择了救她。明知那样做的结果……他选择的,是救她。
怎么会这样?
是怕她死了,他就必须回去现代吗?对金炫澈来说。现代也好,古元也好,都是他游戏人生的天下,在哪不一样?
那是为什么?金炫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救她?
多危险啊!!!万一真把金炫澈杀了,她会立即消失,回去现代……在外人面前,只是凌亦凝突然没了灵魂,倒地身亡。消息若传回凌皇胤耳里,他会如何?
后怕之极,猛抽一口寒气,任空气凉彻内脏,凌亦凝脑海又闪过锁梦划过金炫澈咽喉的那一幕。
她犹豫了……明明直觉反应,出了手。杀他……却在瞬间,犹豫了,她的手,收了三分劲力。
结果究竟怎样了?
金炫澈,现况如何?
肯定没死。死了,她也就消失了,回去现代了。
金炫澈没死……
庆幸着,凌亦凝陷入迷惑——她这是怎么了?比起炙炎彬差点死掉,她对金炫澈的担心更多出些迷乱。
意乱心迷。
莫名的想要冲去敌营,查看金炫澈是否安好。
居然——如此担心他。
甩身,凌亦凝幽幽摇头。低眸垂眼,不敢再深想。
她和他,注定是死敌。
注定……彼此不容。
幽幽一叹,凌亦凝眉心浅皱。
天边,明月如钩。
*
幽幽睁开双眼,去看浅烛摇曳。金炫澈醒来,身子发虚,略感无力。
其实,他伤的并不是太重,那一剑临时收了三分劲势。未伤到动脉,只在肩前锁骨上方切划一刃。流了些血,军医立时止血,没多久就再无大碍。
眯睡憩了会,再睁开眼,天就已经黑了。
身上难受,想洗澡……可惜军医再三交待,不可见水。
心里清楚着相隔一里外的轩辕国境内,冰蝶就在那里,金炫澈呼吸急促起来,双眸怒沉。
大白虎从门外进来,空气中瞬间闯入浓浓的血腥气,看来……它刚在外面饱食了一顿。
望向落白,金炫澈冲它摇了摇头。
“我没事,出去吧……你嘴里味儿我闻不了。”
落白似乎听懂了,头一扭,尾巴一甩,懒得待见般懒懒又原路走了出去。
屋里只他一人了,金炫澈又去看那烛火发呆。
怎么办?
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谁?他是金炫澈,未来古元天下的帝主。他说的话,一言九鼎,绝不可能自食。
他明明警告过凌亦凝,不可以再和炙炎彬有亲近表现,否则……
不是他杀一次没杀成就会算了的事情。他只是在犹豫……他只是在困惑。凌亦凝愤慨时的表情他从未想像……只有怒现在他眼前了,他才会由衷的震撼。他万没想到,凌亦凝的恨意能影响他的心情。
万一真杀了炙炎彬,凌亦凝恨他入骨,真做出与他同归于尽的事……岂不可笑?
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还是说,金炫澈,为了他的女人,再让一次步?
是啊,再……他又不是没让过她,再让一步又何妨。
金炫澈正这么想着,屋外有人疾步进来,他抬眸望去,看见是甲午,便又挪回眼,继续看烛火。
“大人……”甲午一脸严肃,冲至金炫澈床边低身凑近,轻喃:“又有秘营斥候急令传至……”
一愣,金炫澈侧目,望向甲午——秘营还有活口?
“有外出任务未归的斥候事后回营,大营已被攻陷,攻陷大营的正是月军。斥候暗中听得此番战役是因月国有贵客到访,暗中智囊相助,出谋划策。说那人神奇,算准吾国会暗袭,全程做了应对,致使百里将军精英营中埋伏,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