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不相信。”天启帝听到儿子的声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等荒唐之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宫里?永阳,朕明白你救兄心切,可这样的话不能胡说,亲娘岂能冒认?永阳,你之生母田氏昔日含冤莫白,朕今日就还她一个清白,追封为田贵妃,迁葬于皇陵……”
申喻凤不再是中宫皇后,冒认她的子女并没有任何好处,他不相信萧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加上之前这个女儿救驾有功,所以他给萧霓一个改口的机会。
萧湛也跟着叹气道,“八皇妹,你对皇兄的一片真情,皇兄来生再报,不要再说这等让人误会的话,我终归没有福份……”
萧霓摇了摇头,苦笑道:“父皇,六皇兄,正如你们所说,生母岂能冒认?父皇,您能还我养母田氏一个清白,我代养母叩谢帝恩。”她再度重重磕了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含着泪花,“父皇,申喻凤那样的人不配为人母,我又如何愿意认她为母?可我……我不能让六皇兄代我去死……”
说这话时,她转头看向萧湛,朝愣着的他微微一笑。
“田氏是个非常温柔的母亲,由小到大,她对我的拳拳母女之情,天下无人可及,我念她的好,又岂能让她的儿子枉送了性命?不然他日九泉之下,我无颜再见她。”
至此,她已是泪流满面,只是那双眼睛因为忆及田氏生前的一颦一笑,倒是少有的温情脉脉。
天启帝对田氏的回忆早已抛到爪哇国,无论如何,他都不再记得那个被他称为楚国第一舞者的女子,也看不出六子萧湛与她到底有何相像之处,不过看萧霓这个样子真不像是说假话。
他的面容越发肃穆,随后凌厉地道:“你真的不是在诓朕?”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假话。”萧霓举手赌天发誓。
话说到这份上,天启帝不信也得信了,他僵硬地坐回龙床,抿紧唇盯着萧霓看了半晌,这张脸眉眼之处确实有几分申喻凤的影子,并且越看越像,“你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扳倒申喻凤之前,还是之后?
这点很重要,关乎他将如何处置萧霓,毕竟她的身上流着前朝余孽的血,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在前段时日,儿臣偶然得知,不过……”萧霓顿了顿,似乎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不过儿臣向申喻凤求证的时候,她扬言要杀了儿臣,说儿臣的出生是她一生的污点,对于这样的母亲,儿臣又如何会认她?况且儿臣的养母田氏之死与申喻凤脱不了干系,常言道,生恩不及养恩大,田氏才是儿臣应该尊敬的娘……”
一边说,萧霓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天启帝的神色,她想要顺利脱身活命,说的话一定要迎合天启帝的心意。
在听到女儿说污点二字时,天启帝咬紧一口白牙,手紧紧地握成拳,申喻凤觉得为他生孩子是污点?
她居然如此侮辱他这个九五至尊?
可恨,该死的申喻凤。
天启帝的反应正中萧霓的下怀,这一刻,她开始放松了些许,接着又道:“儿臣也不瞒父皇,扳倒申喻凤一直是儿臣的心愿,她既然不念亲情,儿臣又何必顾念她?所以她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儿臣也绝不会为她求情,在儿臣心里,她不及父皇一个手指头这么重要,儿臣只认父皇,只认自己是萧家的血脉。”
她在一步步划清自己与申喻凤的干系,当然她所说的话也绝对出自于内心所想,从头到尾,她确实不想认申喻凤当母亲。
女儿的话还是让天启帝的面容微微动了动,显然这些话他是听进耳朵里去了。
萧霓见状,再度重重磕了个响头,抬头时她加重语气道,“父皇,儿臣愿意领兵荡平慕容氏,让慕容氏从此绝种,消失于天地之间。”
她必须做出姿态来,表明自己与申喻凤实际的家族慕容氏绝无瓜葛,非但如此,她还愿意灭人家满门表忠心。
“好,好,好!”这话天启帝爱听,女儿说得豪情万丈,他也听得热血沸腾,那样的前朝余孽就不该再活在世上,居然还敢派人潜自楚宫来害他性命,实在是该死至极。
他突然起身猛地走到萧霓的面前,亲自弯腰扶起女儿,“不愧是朕的女儿,就该有这气势。”
“父皇愿意相信儿臣,儿臣于心足矣。”萧霓立即一副动容的表情道,“父皇,我与申喻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辈子也只能是形同陌路。”
天启帝点了点头,“你的表现朕看在眼里,永阳,朕就给个机会你剿灭慕容氏。”
“儿臣领命。”萧霓立即躬身应道。
天启帝拍了拍萧霓未受伤的另一肩膀处,“朕等着看你的表现。”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萧霓满是自信地答道,天启帝愿意信她,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父皇,六皇兄愿意出手救申喻凤也是念及她的养恩,还请父皇给六皇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萧湛对于这事态的发展是全然看不明白,没有物证人证,就凭萧霓的几句话,父皇就完全相信偷龙转凤这么荒唐的事情?
他看得出来父皇对于申喻凤的恨意是达到了顶点的,要不然二皇兄萧沛谋反之罪比他重多了,还能等着有司衙门审理过后再量刑,而他居然就要直接不问罪就判个死刑,显然是受申喻凤所累。
天启帝看向儿子,这个儿子当太子的时候其实不太得他的心,不过那时候他宠着申喻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再看,还是不及萧霓一个女流之辈杀伐果断。
以前他曾叹息萧霓不是皇子,现在他倒要庆幸她是皇女,比起皇子,皇女身上流着前朝余孽的血更能让他接受。
毕竟女儿没有皇位继承权。
“萧湛,你可知罪?”
比起刚开始不问罪责直接就处死,现在他的问话显得温和了些许。
萧霓暗地里给萧湛使眼色,要他适时地说些天启帝爱听的话,有时候这是保命之道。
萧湛挣开太监抓着的双手,挣扎着跪在地上,“儿臣知罪,她……她再不好……也养了儿臣一场,儿臣念她的……养恩。”
“父皇,六皇兄只是像我养母一样是个忠厚之人。”萧霓为萧湛说好话,也为他的劫狱行为开罪。
“朕今日就暂信你一回,他日不可再犯这样的错,她既不生你,你也是朕养大的,她与你再无干系。”天启帝严厉地道。
萧湛心里很难受,今天的一席话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只是面上不能带出来,遂借着磕响头谢恩来掩饰自己的难过。
“儿臣谢父皇不杀之恩。”
“朕让你与永阳一道剿灭慕容氏,你可愿意?”
“儿臣愿意。”
萧湛知道他没得选择,必须做出姿态来与申喻凤划清界限,也必须做出姿态来给天下人看,为自己正名。
事已至此,天启帝不想再追究偷龙转凤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终归是丑闻,传出去只会有辱皇家的面子,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背后笑话他被一个妇人耍得团团转。
“朕会下道旨意恢复田氏的名誉,还是追封为贵妃吧,你既是她的亲儿,就与永阳一道办理迁葬事宜,不过你们身份调转之事,朕不想张扬出去让满世界都知道。”
就是说,萧霓与萧湛两人还是得按现在皇家玉碟上记载的身份行事。
“是,儿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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