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和扮演医生的演员回归原位,重新开始说台词。
“您的孩子经过我们诊断必须马上进行心脏搭桥手术,总共需要手术费6万8,秀秀妈妈,您看,手术是做还是不做呢?”医生把桌上的诊断单推到母亲面前,缓缓说道。
莫妮卡扮演的秀秀倔强地站在母亲身侧,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在听到天文治疗费用的一刹那,身型有瞬间的晃动,只是这样的失态很快被她稳住,衣角被紧紧拽在右手里,那可怜的薄料子几乎快被揉破。
这样一个小动作,将秀秀此刻内心的震惊、紧张、纠结,表露无遗。
母亲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下的膝盖上,一言不发,脸上是死寂般的平静。张秋兰把角色的表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秀秀妈妈,如果要做的话,需要尽快将钱交到收费处。”医生有些不忍心,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和刚刚不同的是,听到这句话的母亲不再是之前决绝地冲出门去,而是迅速地看了自己身旁的女儿一眼。
周围众人屏息,秀兰姐的表演方式和刚刚不同了。
似乎经过一阵思索,母亲突然站起身朝门外冲去。秀秀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道,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医生。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出的水泥一样坚硬的绝望和了无生气,她站在那根破旧的凳子前面,仿佛早已不是花季少女,而是一个被社会磨砺得千仓百孔的妇人。
医生冲她挥手往外赶人。
秀秀慢慢走到门口,然后飞快地追着母亲越来越远的身影而去。
因为跑得太急,秀秀被一颗石子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膝盖本能地想要大声呼喊,吸引前面母亲的注意,可是忽然又闭上了嘴,她凝视着前方母亲的身影,垂下头,浑身颤抖,眼眶含着的热泪被她用手轻轻拭去,怕落到流血的膝盖上。
周围没人发出声响,所有的人都被莫妮卡的演技吸引,不自觉地为她心疼。
秀秀抱着腿坐在地上,很快她擦干眼泪,自己呼了呼伤口,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妈妈后面。
整个一系列动作下来非常自然完全不生硬,仿佛就像每个人小时候摔倒了妈妈不在,自己安慰着自己要坚强的样子。
场景终于到了血站。依然是站在窗外,看着母亲挽起袖子毫无生气的脸和隐忍的□□,秋兰姐的表演无懈可击,上一个秀秀在这里用了大招将场面表现得异常震撼,这一个秀秀又将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呢?
大家都在内心暗暗期待。景怡的表现已经很难超越了,莫妮卡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搬回一程。
莫妮卡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母亲。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似乎不敢相信里面坐着的人正是自己的亲人。
一滴,两滴,三滴。
晶莹的眼泪像串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她只是怔怔地站着,如同秋风中的一片破碎落叶,任凭眼泪汹涌而出。
胸口剧烈地起伏,秀秀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墙壁,整个人蜷缩着,双手紧紧抓住衣角,无声地痛哭起来。
墙里,是母亲隐忍而毫无生气的脸。
墙外,是女儿缩成一团,无声地挣扎流泪的场景。
无处发泄的巨大痛苦随着肢体的扭曲而被释放,被放大,因为怕被发现而被强行压抑的哭声。场景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幅小人物在红尘苦苦挣扎的画面,让人越发觉得压抑心酸。
“卡。”
莫妮卡一秒内迅速调整情绪,从角色中抽离出来,走向休息区。
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卫导召集着几个副导将两段表演的带子带到小房间里进行对比去了。莫妮卡坐在沙滩椅上休息,一个小场助跑过来递了瓶水给莫妮卡。
“谢谢。”她优雅地接过,却并没有喝。经过上一世,她现在对别人随意给的烟、酒、水什么的都非常仔细。
小场助红着脸表达自己对偶像的爱慕之情。“你刚才表演得真棒。真的,我看过你的表演后,景怡的表现居然不怎么想得起来了。”
这就是后表演带来的好处!观众的记忆点经过新一轮的刺激,对前度的表演会产生模糊。
莫妮卡和善地笑笑,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如果你还想在剧组混,可千万得小心别被其他人听到刚刚得话。”
小场助惊恐地四下望望,“应该没人听到吧。不过我是说真的,你的表演很走心,你一定会被选上的,如果没有潜规则的话。”
这孩子!莫妮卡摸摸她的头,不再说话。
结果会在两个小时候出来,莫妮卡觉得有些疲倦,趁这空档,正好小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