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不过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们只能弃车坐船了。栾安是个识时务的,抱怨了几句就开始和邱敏收拾行李。食物已经吃光,他们只剩下衣物和之前那两个太监打劫来的赃物,金银之物极占负重,带着这些东西,又怎么能逃得快?
邱敏从赃物中挑了一些小巧容易携带的首饰,和几个小金锭,分成三包,让栾安和沐泽随身带着一包,万一三人不幸失散,至少他们还有些钱财伴身,至于其他值钱的东西只能放弃。
栾安还舍不得那些金银珠宝,邱敏皱着眉头训他:“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直训得栾安哑口无言,他也知道邱敏说的有道理,可他总觉得邱敏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邱敏什么事都要问他,如今邱敏却会自己拿主意,难道说脑袋被敲破后,人会变聪明?
但疑惑归疑惑,让他放弃这些金银,还不如杀了他呢,栾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手上的财宝,邱敏无法,只得由他。
至于衣物也没几件,邱敏稍作整理卷成一包。突然,她看到马车角落里有口不大的小铁锅,邱敏拿绳子穿了锅耳朵,像乌龟壳一样扣在背上,在胸前打个绳结,再拿起她那根用得十分趁手的木棍做拐杖,暗嘲自己这形象走出去就像个龟仙人——如果下巴上再添把胡子的话。
栾安和沐泽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龟仙人是谁,只觉得邱敏的打扮甚是滑稽,不过这种时候他们都没心思开玩笑。栾安率先下了车,邱敏扶着沐泽跟在身后。
河边已经积满了想要乘船的人,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几个船夫想发战争财,趁机敲诈岸上的百姓:给钱高的可以上船先走,没钱的只能再等着。卢膳的叛军就在身后,迟走意味着更高的风险,谁都想先上船。要说钱,邱敏他们如今也不缺,栾安想挤到前边去给船夫塞钱,他人还没动了,人群中突然蹿出几个壮年男子抢船!
他们这一动,岸上的百姓哪里还忍着住,也纷纷下河抢船。邱敏一看不好,怕这些人情绪激动起来发生踩踏事件,连忙拉了栾安、沐泽往后退,果然,没多久人群中就响起了哭喊声,有人被活活踩死了!而那些本想赚钱的船家见势不妙,急忙划船想逃,却还是有几个水性好的男子跳河追了上去,他们三三两两爬上船,合力将船夫推下水,自己夺了船渡到对岸!
河岸上的踩踏事件还在继续,邱敏他们一开始就站在后方,后退又比较及时,三个人才没受到波及。岸边已经一条船都不剩,水性好的百姓跳下了水,把自家的孩子装在木盆里推到对岸,一些不会水的则在寻找能让自己浮起来的东西,但大多数人还是决定绕路。如今已经是深秋,若跳进冰冷的河里,体弱点的人,恐怕会得伤寒,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时候,是万万不能生病的。
邱敏只会几下简单的狗刨,绝没那个体力游到对岸,何况水冷,她怕游到一半腿抽筋。看栾安和沐泽的样子,估计比她还差,更何况沐泽身上还带着伤,他若是下了冷水,伤势恐怕会加重。邱敏立刻决定先回马车上,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若是连代步的马车也丢了,他们就亏大了。栾安身上背着极重的金银,本就快走不动路,邱敏一提出回马车上,他马上点头同意。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邱敏三人刚回到马车上,大地突然微微震动起来,邱敏还以为是地震,栾安比她有见识,脸色巨变:“是马匹奔跑的声音,这么多匹马在奔跑,肯定是卢膳的叛军!”
邱敏吓得脸当场就白了,她在路上听到过一些逃难的学子们议论,卢膳的兵以骑兵为主,名叫铁狼军,来去如风,如果他们现在能听到马蹄声,不消片刻,他们就能看到卢膳的铁狼军!栾安急忙一挥马鞭,驾着车奔跑起来。
然而他们只有一匹马,却拉着一辆笨重的木车加三个人,根本就跑不快,不多时,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邱敏打开后车门,看到后方尘土飞扬,先头的骑兵已经冲入人群中,仿佛狼入羊群,手起刀落间,已有数十名百姓被夺去生命!
一时间哭喊之声四起,叛军正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但杀戮,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沐泽害怕地紧紧偎依在邱敏身旁,邱敏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身在和平年代的她,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只觉得头昏脑涨,四肢无力,恨不得晕死过去不要再看这人间地狱才好。
已有数名骑兵朝着马车的方向追过来,据邱敏目测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追上。生死存亡的关头,邱敏决定弃车。
他们三人中,只有栾安会骑马。她让栾安先爬上马背,再让沐泽跟过去,自己最后,顺便抽刀将拉车的绳索砍断。笨重的木车一分离,马的速度快了许多,虽然它背上驮了三个人,但沐泽才十岁,邱敏也还是十三岁的半大孩子,那马反而比拉着木车时更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