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过来向贾琏诉苦。
原来,紫旗军有个叫方英的兵卒领了兵部发放的新棉衣棉裤,回家后欢欢喜喜送给自己父亲,以表孝心。结果,他父亲穿着新棉衣出门走亲戚,回家的时候冻僵在路上,若非被人发觉送回家去,只怕他父亲要一命而亡。
起初,方英以为是父亲生病,后来大夫才说出真正的运营,病人非病,却是冻僵了。
方英指着贾蓉怒骂:“这个混蛋,竟然在棉絮里面掺和柳絮,棉衣斤两不错,却不保暖。”
贾琏闻言眼神顿时冷冽起来:“棉衣可带来了?”
方英将棉衣递上去,贾琏一看,正是兵部前几日发放的棉衣,贾琏查看已经撕开的内寸,果然用棉花包裹着柳絮。贾琏问道:“你们谁还有这种棉衣,拿一套没撕开的过来。”
很快有兵卒拿出自己的棉衣棉裤:“这就是我们新领的军服,我们预备出发之日再换上。”
贾琏接过手,划拉一声撕开内寸,果然又是棉花包着柳絮,看着厚实,其实根本不保暖。
贾琏看着几个兵卒:“你们知道吗,我,还有这位粮秣官,我们都是元旦日正式走马上任,我说这话,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一群士兵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贾琏冷笑:“你们正月初二领取棉衣,我们正月初一才上任,这些棉衣早就堆放在仓库里,你们说,这些棉衣,跟这位粮秣官有什么关系?”
方英因为父亲差点死了,一时激愤,这才丧失了理智,这时候听贾琏一解释,顿时懂了。他们冤枉了贾蓉。可是,他很不服气:“可是,我们的确从他手里领到了假棉衣,谁知道是不是他捣鬼?”
贾琏冷笑:“真是蠢材,我们从皇宫年宴上下来,就被熙亲王直接拉来兵部,从除夕夜开始就住在兵部,我们去哪儿造棉袄?”
方英这时不得不认错:“我们不该打人,可是,总得有人负责吧?”
贾琏道:“说得对,我可以带你们去讨公道,但是,我要你们先给这位大人赔礼道歉,你们依不依?”
方英追问:“大人说话算话,一定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贾琏颔首:“只要你们够胆量!”
方英一挥手,身后一群人爽快的跪下给贾蓉磕头赔情:“请大人谅解我们这些鲁莽人,今日冤枉了大人,我们身无长物,唯有磕头赔罪,他日大人有事,只管吩咐我等,我们绝不含糊。或者,大人您愿意打回去也可以,我们绝不还手。”
贾琏看着贾蓉:“你接不接受,气消了没有?”
贾蓉很是恼火,从小到大没挨过打,他气哼哼踢了方英一脚:“你以后长点脑子吧,今日遇到我,明儿遇到别人,可不会这样好心放过你!”
贾琏便问方英:“现在两条路,第一条,去敲登闻鼓,第二条,我带着你们去金銮殿上,当面向陛下告御状,你们可敢跟我去金銮殿上闯一闯?”
方英几个愣头青闻言并不退缩,齐齐大喊:“敢!”
贾琏与贾蓉各自拿着腰牌进宫求见陛下。
乾元帝这会子正在跟熙亲王南安郡王两个商议事情,毕竟开拔的日子越来越近,乾元帝总觉得千头万绪,尚未理清。
忽然听闻贾琏贾蓉求见,愣了愣,抬头问熙亲王:“这个贾琏不是被你陷在兵部吗?怎么又来跟我闹了?”
熙亲王也很奇怪:“我已经吩咐他了,务必盯紧,不许稍离,他也答应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求见皇兄,只怕是又想到什么重要事情要汇报给您。”
熙亲王说着话吩咐小太监:“把传话的侍卫叫进来!”
一时侍卫进来,熙亲王问道:“贾大人是什么情形?”
乾清门的侍卫回禀道:“御林军的贾都尉大人没什么特别,倒是兵部的那位贾郎中满脸乌青,像是被人打了。“
乾元帝十分惊讶:“贾蓉不是请命做了粮秣官,怎会被打了?”
侍卫摇头:“两位贾大人没说,下官不知!”
乾元帝挥手:“传他们进来!”
侍卫又道:“两位大人还带来十几个紫旗军的兵卒,也是个个脸上带伤,只是没有贾大人那样厉害。”
熙亲王睨眼南安郡王:“看来你的兵卒把贾蓉打了,人家叔叔带着侄子来喊冤了。铠甲的事情不是过去啦?你们怎么还缠着人家?这事儿跟贾琏没什么关系吧,要打你们也该来打本王才是啊?”
南郡王慌忙摆手:“王爷言重,本王的脾气你知道,要么当时争个头破血流,绝不会这么娘们唧唧找后账。我去看看这些兔崽子想干什么。”
乾元帝摆手:“算了,还是把人叫进来吧!”
贾琏贾蓉进门之后正要行礼,却被乾元帝摆手制止:“甭忙着行礼,忙得很,还是说正事儿吧。”
贾琏一指方英:“回禀陛下,并非微臣有事儿,而是这几位紫旗军的兵卒们有事情要向圣上禀报。”
乾元帝看向几个兵卒:“谁是方英啊?”
方英几个进门就跪下了,这时听见陛下点名,忙着磕头:“小的方英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乾元帝摆手:“说事儿吧!”
方英便把棉衣絮柳絮的事情说了。
乾元帝震惊万分:“竟有此事,棉衣呢?”
熙亲王掌管兵部们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顿时气的面色铁青。他亲手翻看了已经撕开的棉衣,再亲手撕开一件新棉衣,果然都是棉花包着柳絮,因为害怕柳絮散开,还特特用棉线缝了。
乾元帝雷霆震怒:“速招兵部尚书来见。”
金尚书这日恰好不在兵部,他正在造办处盯着赶制铠甲呢。因为乾元帝叫的急,他脸上还带着污渍。
闻听棉衣棉裤出了问题,金尚书顿时吓瘫倒了,他两眼看着熙亲王,欲言又止。
熙亲王被金尚书这一盯,脑子里顿时一个忽悠,瞬间眼眸一寒,征询的看了眼金尚书,金尚书微微点头。
熙亲王顿时身子一晃,面色煞白。
却原来这批棉衣棉裤是承包给了驸马府的长子陈荣全。
乾元帝看着兵部尚书鬓边白发,摇了摇头,下命道:“兵部尚书尸位素餐,颟顸无能,革职查办,兵部暂时由张侍郎代理。陈荣全抄没家财,全家发配海疆台站效力,遇赦不赦。熙郡王,这次你亲自去办,八千件棉衣,你借也好,抢也好,偷也成,元夕日我必须看见八千件棉衣。”
熙亲王很讲义气,跪下给金尚书求情:“回禀陛下,臣弟掌管兵部……”
乾元帝却不想听,连贾琏贾蓉都看不顺眼,挥手道:“通通滚蛋!”
熙亲王平生头一次被乾元帝这般对待,出得殿来,步履如飞。
贾琏亦步亦趋追着熙亲王。
熙亲王瞪眼:“你跟着我干什么?我眼见就要倒霉,你离我远点。”
贾琏却笑了:“陈家的事情又是上皇还是太后发话吧?您怎么不对陛下说明呢?”
熙亲王气恼交加:“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承认你聪明,行了吧,别跟着本王,本王烦着呢。”
贾琏却道:“王爷赶我走,看来是不想凑齐棉衣了,下官告辞!”
熙亲王忙道:“站住,给我滚回来!”
贾琏根本没走几步,蹬蹬蹬退了回来。
熙亲王知道贾琏不会无的放矢,有了笑模样:“说吧,有什么办法!”
贾琏笑道:“紫旗军也好,御林军也罢,都是军户出身,谁家没有兄弟姐妹?不过,这一回,王爷要想兵卒们心平气和,光一套棉衣可不成。”
熙亲王顿时笑了:“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不是事情,大不了,本王翻倍给银子。”
贾琏笑道:“王爷有这话就好,王爷只需要每家发放五两银子,叫他们各自回家请自己姐妹重絮棉花即可,这样棉衣也有了,兵卒们得了好处,嘴巴也封住了。不过,这可是一大笔银子,王爷想想从哪里掏摸吧。”
熙亲王冷笑:“狗-日的陈荣全,给老子惹这大的麻烦,这银子当然得从他身上榨出来。”
贾琏一笑:“下官告辞!”
熙亲王挥手:“去吧,本王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