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的不像样的儿子也是无奈了。训话,左耳进右耳出,只差没有当场打哈欠给他看了;罚跪,徒炽的身子又被夏德全照顾得极好,众子之中以他身体最为勇健,平日里跪上三五个时辰也不曾当回事,明明他是训斥之人,到最后反而是他一肚子郁闷了。
最后康僖帝只能怪当初不该让贾赦养了徒炽一场,明明是个聪明过人的孩子,在外也是颇有帝皇威严,但怎么内里比痞子还痞子,着实不着调,再想想贾赦当年那京城第一纨绔子之名,康僖帝越发觉得全都是他那养父不好。
康僖帝满心不是滋味,这么一个纨绔子,怎么担得起慈之一字,贾代善都比他好些。
康僖帝最后也只能略略说了徒炽几下,再罚他在乾清宫前罚跪一个时辰,便就挥挥手让徒炽下去了,见徒炽下去时,腿不歪,脚不抖,跪了一个时辰也好似没事人一般,顿时越发郁闷了,这小子的身体倒底是怎么养的?怎么这么勇健?
前来伴驾的甄太贵妃见康僖帝的神情便知道康僖帝又被雍政帝给气着了,她抿嘴一笑,温婉笑道:“圣上也是大人了,自有分寸,太上皇何必为了区区小事和圣上置气了。”
唉,不得不说圣上也着实大胆了些,这慈之一字岂是胡乱用的,怨不得圣上恼了。不过也是这般重情重义的性子,才得了圣上的喜欢吧。
这人老了,越发重视情义,特别是经过大皇子当年宫变之事后,圣上对于众皇子的品德越发在意,十皇子虽然母族不显,也不得圣上喜欢,但他重情义,对于贾家当真没话说的,也怪不得最后让圣上拣中了。
想起自己惨死的二子,甄太贵妃心下酸楚,要不是当年四皇子下手太狠,说不得她的老六、小九也有机会争上一争,但眼下……只能见着别人的儿子坐上那位子了。
“哼!”康僖帝怒道:“他也不想想,这慈之一字岂是胡乱用的,况且贾赦不过一纨绔子弟,无功于朝堂,也配用上这个慈字?”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妒嫉了。
“圣上也大了,等他也做了父亲,想来必会明白您的心意。”甄太贵妃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句,算算时日,她的侄女也该入京了。
康僖帝不着痕迹地瞧了甄太贵妃一眼,岁月并未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因着当年老六与小九之死,让这个女人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外,这个女人还是如同当年奶嬷嬷带着进宫的天真浪漫的少女一般,眼眸永远温柔多情,清澈见底,好似装了你便装不了别人一般。
但他明白这个女人终究是与那初进宫的少女不同了,心里真正装的也不是他,若她当是这么简单的话,她也坐不上那贵妃之位。
“这事……我自有打算。”康僖帝淡淡道:“小十还小,婚姻大事不急于一时。”
皇后之位,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坐得的。
“那还算小呢,跟圣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固安郡主都在说人家了呢。”甄太贵妃笑说了一句,随即掩住嘴,好似不小心似的,“哎啊!妾身怎么说出来了,真是该打。”
“哦!”提到固安郡主那个小人儿,康僖帝也起了点兴致,虽然不过是贾赦遗女,但因为炽儿之故,他对此女也略知一二,确实是个活泼聪慧的,可惜是个婢生的记名嫡女,身份着实低了点,“她说了什么人家?”
此女虽是贾赦遗女,但贾赦死的早,荣国府大权旁落,而且她不过是记名嫡女又无亲兄弟,虽被封了固安郡主,但婚事上便有些艰难,要说好人家不容易,不好的人家荣国府又瞧不上,这一拖数年,又遇上了贾代善过世之事,守足了三年孝期,怎么才出孝不到一年,这不声不响的,荣国府便给她说上人家了?
“听说是王家的大哥儿──王熙凤。”甄太贵妃装做随意说道。
要争夺未来的皇后之位,第一个得移除掉的人便是这固安郡主。
贾家大姑娘多年来一直不曾说亲,她的婚事固然是有些艰难,但明眼人都知道娶了她便同于娶了座护身符回来,莫说她固安郡主的身份,光是小十的缘故便足以让求亲的人踩平贾家的大门了。
况且旁人或许不知,但京城里不少兴贾家交好的人家是清楚的,贾赦虽然身故,但也着实留下不少家产,那怕只继承了其中的十分之一,也比寻常公候之女的妆奁要好上许多了。更别提当年明家也没把明氏的嫁妆尽数抬回,还留了不少给她这个记名嫡女呢。
这些年来有好些不错的人家上门求亲,只是这贾家东挑西拣的,再加上守孝之故才耽误到今日罢了。什么和王家说亲一事是假的,王家确实是让人上门说过了,就连贾政和王夫人都心动了,偏生贾大姑娘坚决不同意,这事便就耽搁了下来。
照她看,这贾大姑娘怕是心怀青云之志,所以说什么都不肯嫁呢。不过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婢生的庶出女,又和圣上曾有过兄妹名份,能嫁进王家便就不错了,想进宫……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等子福份。
甄太贵妃抿嘴一笑,“圣上既然给贾家赐了匾,太上皇要不要再给贾家添些份量呢,可怜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这些年来的日子想必不好过。”
康僖帝微一沈吟,最终晒道:“不过是小辈的婚事罢了,你若是怜惜那贾家姑娘,你下个谕令便是了。”
有了太贵妃的谕令,也算是给那小姑娘添了份份量了。
甄太贵妃眸中精光一闪,璇身对康僖帝郑重地福了一福道:“臣妾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