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会感谢我。
白木匠,但愿如此。婆婆口里附和着,心里却骂他一个臭做木工的,癞蛤蟆也想吃上天鹅肉。但肖芳姑娘一旦知道了白惟心给她雕像的事,到底是什么反映,婆婆也没有谱。
半个月后,县里的一批换装的新女兵中没有肖芳,肖芳为此愁眉不展,问题出在哪里?以前肖芳不太在乎自己的身子,这次征兵,她参加体检,医生发现她的阴部功能不全,在体检表上的这一栏没有打勾,更没有签字,他对陪检的肖芳的妈妈说,肖芳身体体征的其它部位都好,就是这个部位不行。这正如民间所讲,她是个“石女”,说简单一点,“石女”就是阴部先天性地堵塞了,将来嫁人都难。太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姑娘也有难言之隐哦!这话从妈妈的嘴里传到肖芳耳朵里了,她急得哭起来了,哭的倒不是当兵的事泡了汤,而是将来嫁人都难,令她感到沮丧,不禁泪水涟涟。医生凑近妈妈说,到省城医院可以给你女儿造一个子宫,不过做过手术的人不能当兵。
当兵不当兵,我倒不替女儿着急,再说当兵的姑娘少,不当兵的姑娘在家乡照样活得光鲜。我只担心她将来能不能嫁人,嫁人之后能不能够生育。妈妈这样问医生,也是肖芳想问而羞于启齿的问题。
医生说,造一个子宫能不能生育,我还不清楚。但我想造的没有长的好,造的毕竟是假的,要生育也难。听得一言不发的肖芳又郁闷起来,她埋着头往医院外面走,像是要找什么发泄,步子迈得沉重,脸上布满了阴云。妈妈问医生,给芳芳造一个子宫要多少钱?医生说,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妈妈边走边说,完了,完了。她爸走得早,我一个孀妇,哪有那么多钱?她提高嗓音,医生,不瞒你说,我们母女俩过日子都难。说到这里,妈妈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她见肖芳走出门,也跟了出去,医生送她的一句话也传到耳畔:既然你家那么苦,没钱,你女儿不做那个手术也行。
这事婆婆知道了,见肖芳愁眉不展,就开导她说,芳芳,女儿家脸面俊俏是个宝,人见人爱的。肖芳认为婆婆的话没用,偏着头不想听。婆婆又绕到她面前说,芳芳,你知道吗?有人爱你爱入了骨,被人爱是一桩幸福事。肖芳说,你不要讲了。婆婆笑着执拗地回答,我只说一句话,你知道吗?白木匠那次见了你一面之后,十分想念你,还用结实的槠木雕出你的俊俏相貌,活灵活现的,每天放在做工的工场,想你时就看一眼。肖芳惊讶地看着婆婆,像是在问,是真的吗?婆婆见她不发一言,又接道,你还可以去看,我家堂屋的一角就摆着你的雕像,只是白天摆着,晚上他带回去。婆婆是在村外的河畔打猪草碰见肖芳姑娘的,她当时正倚靠着一株落了叶子的垂柳,在寒风中萧瑟着,她望着那些光秃秃的柳丝就像望着自己无助的忧郁,在阴冷中渐趋沉重。婆婆出现了,走近她说出的一席话,她似信非信,但让她震慑,她打算去看一看,白惟心是不是真给她弄出了木雕像。但又考虑,这么冒失地去看不妥。肖芳作别了婆婆,没有回家,而是来到白惟心家门口等候着他收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