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即使便宜的也不愿掏。他在露天食摊上吃了些面食什么的,就钻进火车站候车室打盹儿凑合着到天亮。接着又到大街上重复乞讨的事儿,这样几天下来,刘宝生讨得近5百元,再加翟树珍给他的盘缠,身上共有800多元钱,这是最富有的一回,他从小到大身上从来没有装这多钱的。有了钱,胆子也就大了,他破例买了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只数个小时,就到了上海火车站。
他一下火车,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到上海郊区找一些厂家问有没有一个叫刘三桂的人。刘宝生不会说上海话,别着国语腔问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人是哪个厂的,中年人觑着他没有回答,刘宝生连忙说明意图,中年人告诉他,我们厂人多,没听说有一个叫刘三桂的人。当然每月都招了一些人,我也不一定认识,你自个儿去打听。刘三桂说,你还没有说,你所在的是哪个厂。
是上海城北建筑公司。中年人言毕调头就走。刘宝生把手一招,慢,你带我到你们建筑公司去问一问。
中年人本想甩开他,一看他是个孩子,便回过头问他的情况,刘宝生没说话,从身上掏出皱巴巴的一张废旧报纸展开来,中年人看了之后问道,刘三桂是你的什么人?刘宝生说,是我的爸爸。
中年人不再说什么,带着他上了一辆巴士,开出火车站一条街道,约半个小时,出了上海城,到了北郊,依然是鳞次栉比的楼房,其间偶尔有一块块种上水稻的青葱的田野。天气闷热,太阳烘烤的地面仿佛冒着一股青烟。
这时,车上的中年人,叫巴士司机停车说内急,便下车去了,他看周遭没人,就挪到一丘之字形稻田的土坎边,洒了一泡尿。然后回到巴士后座对身边的刘宝生说,前面不远就是我们的建筑公司,这条路有三个岔口,往东面走10来公里,是一家预制块厂,往北面走七八公里是河沙厂,河沙厂那边还有一个砖瓦厂。到时候你在我们单位问一问,如果找不到你爸爸,你可以到这三家厂子问一问。刘宝生说谢谢大叔的指点。
巴士开到上海城北建筑公司大楼门口下车,中年人带刘宝生进电梯上到9楼找人事科的人问有没有一个叫刘三桂的工人,人事科的人便翻开档案查找,确有一个叫刘三桂的人,是最近招工来的。刘宝生非常高兴,说刘三桂是我的爸爸,他在你们公司哪个部门上班?人事科的人把拳头在桌上轻轻一捶,望着刘宝生说,搞错了,这个刘三桂是个女工,你既然找爸爸,必定是个男的。
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心里,刘宝生喜笑颜开的脸霎时仿佛冻结了似的,透着清冷的白光。中年人说,还有没有一个叫刘三桂的?人事科的人又翻找了一下,之后摆着手说,没有了,对不起。中年人又带他下楼,也对他说,对不起,你再到其他几个厂子问吧!
刘宝生落寞地离开这里,他按照中年人的指点,把东边的预制块厂、北边的河沙厂都找遍了,就单单没有找砖瓦厂。花两天时间,却没有找到爸爸刘三桂,身上的钱都花光了。
第三天,他又从火车站候车室睡至上午9点多出来,照老办法,在北边河沙厂旁边的一座镇上,将那张报纸摊开来向路人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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