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高显心里清楚,却只能当作不知。本就憋着把火,哪里还经得起昌乐傻头傻脑的来撩拨?
承平什么也不问,迅速把命令传达下去。等昌乐进了自己宫门,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这边徐子骞来到御书房,面色平平的下跪行礼,丝毫没有半点恼怒或是告状之意。
皇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前些天朕一直忙着,也没工夫来料理你的事,按理说,你立下这样大功,理当封赏。唔,听说你也曾经在国子监学习过,跟随的是哪一位名师?”
徐子骞静静道,“草民不才,在国子监时曾仗着晋王之势,妄自尊大,得罪了恩师,被逐出门墙,以至于后来在国子监无人肯收,连学业也未能完成,实在惭愧。”
听他这样自揭其丑,高显微有些诧异,看着徐子骞的目光也变得审慎起来。沉吟一时才道,“那你检举晋王,所求为何?”
徐子骞又磕了一个头,“草民从前曾想过借晋王之势成就功名,后来发现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晋王作乱,实在是骇人听闻,草民自知无力阻止,便想着如何能助皇上一臂之力,将其带回。故此才借晋王兵败混乱之际,换了侍卫衣裳跟随上去。幸得陛下英明,容草民立此小小功勋,以赎罪过,实在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略顿了顿,在高显玩味的目光里,他伏拜道,“草民曾为佞幸,又背主求荣,这一世骂名是背定了。若陛下不嫌弃,草民纵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要报陛下大恩。”
沉默了良久,高显才道,“你去刑部找耿大人,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先慢慢历练着吧。”
“谢主隆恩!”
徐子骞再拜退下,平静的外表下,心中却是激荡不已。
没人知道他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做了多久的准备。
在被国子监开除,在被晋王冷落,在被无数人讥笑漫骂甚至羞辱的时候,他突然懂了许多事。
这世上,真的没有绝对靠得住的人。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没有真本事,不管你傍上了谁,迟早都是要被打落下来的。
所以那段日子里,他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从前他从没留意到,原来书上讲的那些道理,竟是这样的有道理。
真正把些好书读进去了,脑子就慢慢明晰起来。当晋王作乱时,他在心里冷笑,已经料定这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晋王此人,志大才疏,打仗可以,可于治理国家上还差得远。且不看别的,光看府中,仅他知道的就有不少漏洞,若这样的人都能当上皇帝,那才是老天没眼了。
幸好,晋王没成事,而那时的他,早就开始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要跟乱党划清界限,最好的法子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勇敢的去跟他斗。所以徐子骞拿命博了一把,幸喜博赢了。
可光是这样还不够,他要是没点什么,高显只会给他点金银打发了事。
金银总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时他要怎么办?
跟晋王的关系,已经让他这辈子都注定要背负骂名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狠下心来,做皇上的一把刀?
按官场上的说法,就是孤臣。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心里只有皇上,只效忠于皇上。
这条路并不好走,结局也未见得好。
但他徐子骞还有什么出路?
连昌乐公主那样一个妇人家都敢骂他连狗都不如,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不就是做狗么?反正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好好做人了,那就让他做条疯狗,替皇上去咬人。
皇上在,他在,皇上不在,他死。
能挣得几年的风光就几年,总之再也不能让人小瞧就是!
※
当湖里的莲子老得只能煮来当甜汤,夏天过去了。
当念福第一次欣赏到平王府那大片晚桂花的美景,冬天快要到了。
草原上持续将近一年的战乱,终于在卓日烈强有力的打击和大梁王朝持续不断的支持下,渐渐平息了。
卓日烈领导的乞颜部族一跃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没有之一。
而大梁王朝也在这个秋天迎来一场盛大的丰收季,总算是从去年冬天那样沉重的雪灾 中恢复了元气。
京城的繁华更胜往昔,只是那远去的人儿呢,怎么还没有消息?
(下一章,上康少及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