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给我的……”
欧阳康再次望向她,目光里说不出的失望与还隐含着一抹说不出的东西,让兰姑心头发冷,遍体生寒,“少爷……大少爷……”
欧阳康疲惫的摇了摇头,“你不要叫我,你已经是自由身了,跟我没关系了。你这香囊原本是要拿给小薯仔的吧?”
欧阳康说不出,当他听到孙老大夫把真相告诉他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没看到小狗子发痘疹的样子,可他看到白祥那样一个老实人,居然都要来跟兰姑拼命的架式,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危急。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小薯仔身上,他得怎么办?让全家人怎么办?
“幸好,白祥媳妇不敢。也幸好,那几天小薯仔不在家。”
兰姑的脑子完全乱成一锅浆糊了,欧阳康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可连在一起,她偏偏又全部不明白。
她只能凭着本能说,“香囊是我做的……可香料是谭夫人给的……当时,说是郡主不在家……”
欧阳康已经完全明白了。“你把消息告诉了谭夫人,她把消息告诉了瑞安。然后,你知道瑞安做了什么吗?她勾结土匪,绑架了念福和小薯仔。而为了保护小薯仔,白宣,死了。而我的儿子,也差一点被害死!”
兰姑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会害了大少爷的孩子?她怎么会害了大少爷的孩子?
白宣是她认得的,白祥媳妇更是她认得的。可白宣是怎么死的,他的儿子又怎么会出了痘疹?
好半晌。她才艰涩的开了口,“这……这不是我……”
“对啊,这些怎么关你的事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是嘲是讽的笑,“你对我那么忠心。你永远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的好,却差点害死我的妻子,我的儿子,害得我家破人亡!难道就因为你的忠心,你的好,我就要舍了他们,只讨好你一个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兰姑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心中又急又怕,总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要离她而去了。
欧阳康道,“你不是这样?那是怎样?我跟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本来过着好端端的日子,是你。三番五次来破坏。那谭夫人是什么人?我们家连面都不想见的人,你还帮着往我们家招?”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兰姑急得哭着跪下了,“我去给他们磕头,大少爷你说吧。要怎么罚我,都可以的。”
可欧阳康越发冷笑起来,“罚你?罚你能让白宣活过来吗?罚你能让小狗子不遭那么大的罪吗?我不会罚你的。我说了,你跟我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你还要说我欠了你的,那么我现在还给你!”
他忽地抽出把匕首,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连同着半片袖子,一起狠狠的掷到兰姑面前。
“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再无瓜葛。生死不复往来!”
兰姑瘫坐在那儿,彻底傻了。
自残身体,割袍断义。
最重的誓言,最无法挽回的绝交。
可是,连给她悲恸的时间都没有,忽地有一队衙役冲了过来,还押着米富盛,“哪个是你媳妇?”
“这个,就是这个!”米富盛指着兰姑,哭丧着脸,“大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是欧阳家给的陪嫁高,我才不会娶这个女人。她要犯了什么事,你们抓她,别抓我呀。”
忽地,他注意到了欧阳康,忙又指着他道,“这个就是她的主子,嘉善郡马,你们找他去!”
“胡闹!”忽地,有一位官员走上前来,不是别人,正是徐子骞。
望着欧阳康施了一礼,“将军在上,下官有礼了。只因眼下有个案子,牵扯到将军府上的旧仆,故此前来捉拿,不会冒犯了将军吧?”
欧阳康淡淡瞟他一眼,“你既知道她是我家旧仆,就该知道她的卖身契早放了出去,再说女子出嫁从夫,与我家可再无瓜葛。要查什么,那也是徐大人你的职责所在,没必要向我禀报。”
徐子骞讪讪一笑,“将军教训得是,那就请吧。”
欧阳康再不停留,自行离去。
不过望着他的背影,徐子骞却在微微冷笑。真没想到,他居然娶到那么一个媳妇。这下子,就算是不用他动手,皇上也必生了嫌隙。
转头再看兰姑,要是她能再多说点什么就更好了。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连累得我!”眼看连欧阳康也甩下他们离去,米富盛无法,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大人,我现在把她休掉行不行?这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徐子骞却借机冷笑着看向兰姑,“听见没有?你相公要休了你呢,你要是跟我好好说说,你相公就能没事,可若你要不配合……”
“听见没有?”米富盛双手和脖子上戴着枷锁,脚却能动,踹了兰姑一脚,“赶快把事情应下。否则我就把你儿子赶出去做乞丐!”
兰姑的眼泪惊得都止住了,“你说什么?那也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怎么能……”
米富盛却冷酷无情的说,“换个女人。一样有得生。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兰姑只觉齿冷,手背不自觉的掩上了嘴,彻底看穿这个男人的真本性了。
能把元配留下的女儿当丫头一样使唤,又怎么不能把儿子赶出家门去?女儿养大了,还可以替他挣一笔彩礼,但儿子讨媳妇可是要花钱的。
这话是那天晚上,他听说紫霞看上了那个绸缎铺的少东家后,在背地里说的。还教唆着兰姑去诱导女儿,跟人家生米做成熟饭,也好大大的讹上一笔。
可她的儿子。这辈子唯一和兰姑有血亲的人,如今才几岁?如果他被赶出家门,会是怎样的下场?
大少爷已经不要她了,她不可能再失去自己的儿子。或者,人都是有私心的吧?
这一刻。兰姑也不敢去探究自己内心的想法了,她只看着徐子骞,面色雪白的说,“我说。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
破园。
小薯仔泡过药澡又开始睡大觉了,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气氛如此凝重。
苏澄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到底还是念福不忍心。过去替罚站了半天的老公说情,“先生,他……他也是不想的。”
终于,苏澄凌厉的眼刀在欧阳康脸上刮了几个来回之后,肯说话了,“还不赶紧想想。有什么把柄是那个蠢女人知道的?还为她把自己划一刀,真怀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终于肯骂出来了,念福反倒松了口气。不过瞟一眼欧阳康胳膊上绑着的布条,她也一点不同情。
几乎不用任何纠结,她就认定。兰姑必定会出卖欧阳康。
有些貌似忠贞的人,反而最好拿捏。
念福可以确信,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兰姑手上,但欧阳康,她就不敢保证了。
可欧阳康也想不出来,他的机密事,知道最多的是念福和苏澄。在兰姑面前,他其实行事一直很小心。而且,她嫁出去那么久了,天知道她记得什么?
还有,他其实很想辩解一句,他真不是有意割伤自己的,实在是被气糊涂了才一时冲动。不过这话说了明显要讨骂,所以他就不说了。
只是看这个傻徒弟还茫然找不着头绪,苏澄更加有气,“你把来京城之后,所有干过的,不能让人知道的事,一件件列下来,再对照时间,不就知道她有可能知道什么了?”
这样一说,欧阳康就有头绪了。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事了,“她还住在高老大夫那里的时候,我们救治过庄珂。他中了箭伤,钟山求到跟前来,也不好不救,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留心。”
什么?这件事,可连苏澄也没听说。不过他那非比常人的脑子联系前后的时间,立即推断出来,“莫非,他是当时我那一箭射中的人?那他可是行刺皇上啊。要治箭伤非得要金创药不可,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念福忙道,“是我,管常国郡马要来的……呐个,杜叔拿走了大半,余下一点,就给他了。”
欧阳康也忙补充了一句,“这件事,就是高老大夫过了手,连罗武他们也不晓得。我知道之后,立即让钟山把人送走了。”
苏澄微松了口气,想了一想,“既如此,要是追查起来,你就老实跟皇上说。只是说起药的来历和份量时,不必说得那么清楚了。”
欧阳康看他一眼,却想到了另一件更为麻烦的事。
“兰姑说,那香料是谭夫人给她的,如果查到她那里,岳父岳母……”
苏澄倒吸一口冷气,连念福都白了脸,“你是说——”
欧阳康此时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这辈子都不认识兰姑。
皇宫。
谭夫人是被童朝仪秘密带进宫来的,浑身抖若筛糠,憔悴之极。
瑞安出事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不用给她上刑,只知道那帮子土匪们一个个不是判了凌迟,就是剥皮之刑,就足够让她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吐露出来了。
但有一件事,是她最后的保命符,所以她一定要留到皇上面前来说。
***
白薯:唉,那个爹,让我说你什么好。还是让我当男主吧,师公肯定不会这么生气的。
薯爹:孩纸,你能有一天不打击你爹么?宽面条泪。
白薯:可以呀,你去领盒饭,先。
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