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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蕙心马上单刀直入言明了本次谈话的用意:
“我跟沈先生的事,你是知道的。”
“我,我……”铭恩猝不及防,开始结巴了。叶蕙心脸不红,她倒红了脸。
铭恩想起了那个阳光幽静的午后,沈先生进了小姐的房间,她透过门缝看到的事情令她瞠目结舌。
沈先生是小姐的钢琴老师,文质彬彬的一个男人,每逢周末,他会来家里教小姐弹钢琴,时间久了,铭恩就发现小姐看沈先生的眼神有些异样,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跨越了雷池。
那一天午后,铭恩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晾晒衣物,沈先生来了,跟铭恩打了声招呼,就径直上楼找小姐去了,铭恩起初没在意,等到她沏好了茶,上了二楼,准备推门的一刹那,她却傻了眼。
门是虚掩的。
她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让她又惊又怕。
小姐和沈先生在床上……
铭恩受到了惊吓,手里的茶壶砰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得满地都是,很快惊动了里面的人。他们穿戴整齐出来后,却谁也不主动向铭恩作什么解释,或者说是作什么请求,或者说是作什么威胁,他们俩一如既往地一个摆主子架子,一个作教师严肃状。
后来,沈先生连着几天都来了,小姐还是把他带到了自己的闺房。
……
怎么办?
说不知道?明摆着是装傻、撒谎。可是直言自己知道了小姐的这等秘密,小姐受得了吗?
铭恩有些为难。
“我打算跟沈先生一起走,三天之后。”叶蕙心依旧不看人,坚定的目光好似穿过了那罗纹纱帐,不知在凝视着何方。
“走?这……走哪里去呀,蕙心姐……”
“先到南京,再往武汉,然后去四川,在重庆安家。”
“蕙心姐……沈先生他,他家里……”
“我知道,他有家小。他会办离婚的。”
“那么,那么……唐家……”
叶蕙心皱起了眉头。你管得太多了!她差点想冲出口来。但她不能不咽下这句话。她与铭恩谈话的主旨,不是讨论跟谁结婚的问题,而是要让她心甘情愿的跟随了她走。她不得不极不情愿地放下架子,真的好像一个姐姐对妹妹倾吐心事般,转过眼睛,望定了铭恩,说:
“你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嫁到唐家去啊?唐少昂是什么人啊?他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铭恩连忙点头,心里多少有点为那唐家大少爷叫屈。
“所以,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叶蕙心说着眼睛红了起来,一想起几天后的颠沛流离,她就不寒而栗。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伤心的悲叹着:“我以后的日子,有得苦了……不说别的,这一路上……有日本人呢,谁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到四川去呢?”
“蕙心姐,那么我……”铭恩突然冒出了个念头,但又不敢说,她张口结舌了。
叶惠心却立即意会到了她想说的话。这实在是始料未及的。尽管铭恩想说的话正是她今晚想要的结果,但原先是打算由她以主人的身份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地吩咐了出来的,此刻倒反而成了铭恩挺身而出仗义为之的举动。
叶蕙心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失了身份的不快,她强打起精神,倒也很快止住了眼泪,马上就化被动为主动了:
“铭恩,你随我一起走。”她说,“尽快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动身。”
“好的好的。”铭恩慌不迭的表了态,而且马上就站起身来,“我去看看老爷太太睡了没有……”她突然又刹住脚步,回过头来,一脸为难的表情:“我们走了,他们俩怎么办?”
“谁,什么怎么办?”
“老爷太太啊……”
叶蕙心看都不看她一眼,挥了挥手:“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顾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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