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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八年九月,十四阿哥胤禵坐镇指挥,清军由青海、川滇进军西藏,前后夹击,驱逐了长年盘踞西藏的准噶尔势力,进驻拉萨。同时胤禵命令手下大将延信护送清廷新封达赖喇嘛进藏,在拉萨举行了庄严的坐床仪式。至此,由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动的西藏叛乱彻底平定,胤禵也因此威名远震。康熙帝很是欣慰,谕令立碑纪念其卓著功勋,命宗室、辅国公阿兰布起草御制碑文。
养心殿里,一封封捷报传来,落在了康熙的御案上。康熙喜出望外,隆科多在旁道:“十四阿哥骁勇善战,乃我大清之帅才良将也!”
康熙从奏折中抬起眼睛,定定瞧着他,沉声道:“帅才良将?可堪大清储君呐?”
隆科多一愣,忙敛声道:“诸位皇子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微臣不敢妄加断言,还需万岁爷圣裁!”
康熙笑了笑,若有所思着:“你呀,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以为朕看不见。”
隆科多躬下身,肃声道:“微臣惶恐!”
康熙点点头,又道:“此番西藏一役,胤禵当居首功,可年羹尧打通入藏运粮要路,护送军备有功,朕也要好好嘉奖他,待他们班师回朝之日,朕要好好犒赏他们。”
“万岁爷英明。”隆科多面色悦然。
康熙又问:“胤禛近日如何?朕许久都没见到他了。”
“四王爷向来稳重谦和,怕是不得万岁爷召见,不敢私自进宫。”隆科多正色回答。
康熙慢慢眯起眼睛,原地踱了几步,半响,涩声道:“胤禛一向以低调谨慎示人,看似不争,实则大争,朕防了他几十年,到现在也猜不透他。”
“皇上,依微臣之见,也许四王爷真的只想当”天下第一闲人“呢?”
康熙摇摇头,不以为然。
近日来,胤禛勤于礼佛,常有出世之心,出资修葺了京西名刹大觉寺,并力荐好友迦陵和尚主大觉寺方丈,每日都去寺里参禅修佛,不问政事。
康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渐渐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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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王府里的封禁解除以后,胤禛每日都会抽空过来看看青鸾,有时候陪她说说话,有时候陪她用晚膳,更多的时候他在盘膝打坐,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做针线活,话不多却也安逸。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傍晚时分,天空阴沉,飘起了零零星星的小雪,京城的街道上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朦朦胧胧的一片,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
胤禛去宫里参加完国宴,回来时已至子时,道路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极是难走,短短一点路程,骑着马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
拍了拍肩上的雪花,只身来到了东书院,青鸾屋里静悄悄的,胤禛放轻脚步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床上并没有人。转脸才看见青鸾抱膝坐在书桌前,怔怔望着窗外出神。他心中一动,说:“怎么坐在那里?当心着凉。”
青鸾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不易觉察地微微一震,却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弹。
窗外,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渐渐隐没了下去,夜色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胤禛上前,将半开的窗户关上,不由分说将青鸾打横抱起,不待她惊呼出声,已经低头吻住她。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浓烈的酒香,唇齿间的缠绵令她有一刹那的恍惚,紧接着就是令人窒息的强取豪夺。她的背已经抵在柔软的床褥上,他急促的呼吸令她有一丝慌乱,他的脸是滚烫的,贴在她的颈子间,肋下的盘扣已经让他解开了好几颗,她用力去推他:“王爷,当心孩子……”
青鸾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他停下了动作,笑意朦胧地哼哼了一声,却将身子往下一滑,孩子气的将脸贴在她的怀里。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忍不住想推他,像是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切。他的脸隔着衣衫,温柔地贴在她的心口,过了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喃喃:“青鸾,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她,他执拗地想知道答案。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而迷醉的凝睇,心中泛起凄楚,没有回答,却本能地闭上眼睛。
他苦笑一声,挺上身来,轻柔而滚烫的吻,又落在她的唇上,她的耳畔似有山间的冷风,惟有他霸道而辗转的吻,是火热滚烫的,青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更急促。她的长发纠缠在他的指间,他的唇在她脸颈之间游走,宽衣解带中,无数的雪花在窗外无声坠落。她往无尽的虚空里坠去,紧紧抓着他的肩,四面只有轻微的风声从耳畔掠过,她如同雪花一样,无穷无尽地只是向下落着,没有尽头,没有方向。他是火热的焰,每一处都是软化的,又都是坚硬的。他既在掠夺,又在给予,她粉身碎骨地融化了,又被他硬生生重新塑捏出来,烙上了他最深最重的印记,永不能磨灭。
雪越下越大,风扑在窗上,簌簌作响。
次年八月,青鸾产下一子,胤禛格外高兴。可这孩子先天不足,并没有养活,不足月便殁了,青鸾再度受创,有些心灰意冷,胤禛却抱着她安慰道:“不要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
青鸾强忍住泪意,一颗百转千回的心却慢慢往下沉去,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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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年正月,康熙帝御极六十年,举行甲子大庆,年羹尧进京入觐,康熙御赐弓矢,并升其为川陕总督。同年年初,胤禛奉命往盛京祭告祖陵。
王府里,青鸾的身子已恢复无碍,胤禛提议带她出府走走:“你长年呆在府里,是不是有些闷,明日,我陪你出去走走。”
青鸾原以为所谓的出去走走也就是在京城的街道上逛一逛,直到次日清晨,看到王府门口那两辆满当当的大马车,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许是要出远门了。
胤禛临行前,交待了一些府中事务,伊兰都一一应承着,她站在大门外,看着胤禛将青鸾扶进马车内安顿好,又细心地叫来丫鬟小厮,将青鸾的日用品都搬上了马车,不禁心里黯然。
马车走了很远,伊兰还驻留在原地。
远赴盛京,沿途虽然奔波辛劳,但是难得出趟远门,青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雀跃。马车内,胤禛凑近了她,贴耳道:“出来走走,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青鸾整个人都被塞进极厚的棉袄,外头还裹了件狐狸毛滚边的红缎披风,兜帽下露出一双婉转清莹的眼,微微点头,道:“王爷,你待我真好。”
胤禛略抬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微讶,转瞬即逝,只是伸手扶了扶她的兜帽。
青鸾眼波流转,慢慢往胤禛身边靠了靠,胤禛望着她,眉眼深沉带笑,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入夜,远赴盛京的车队驻扎在沿途一清水湖边。
侍卫们烤了上好的猪肉端了上来,胤禛负手立于湖畔,吩咐道:“我不饿,拿去帐幕给福晋吃吧!”
“是,王爷。”侍卫得令后,端着盘子往营地走去。
此时此刻,青鸾身处温暖的帐篷内,她拿着一卷书,正在翻看着,忽然有个小小的身影掠了进来,一股脑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青鸾暗暗吃了一惊,弯下腰撩起了桌布,只见来人竖起手指,轻嘘一声,示意她不要张扬。
此时,侍卫正好端了烤肉进来,青鸾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侍卫放下盘子后便走了。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随后,青鸾将桌底下的弘历一股脑地捉了出来。
弘历有些不情愿,一把推开了她,恼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就不能帮我一下。”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这样偷偷地跟着来,让王爷知道了,还不得罚你?”青鸾没好气地指责道。
“我不怕阿玛责罚,我只是想出来见见世面!”少年弘历侃侃而谈,一派气定神闲。
青鸾摇头,暗自叹息一声,弘历却一眼瞧见了她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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