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
雍正一听这话,爽朗地笑出声来。
“我说错了吗?”青鸾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笑搞迷糊了。
雍正摇摇头:“朕问你,前朝的时候,这长城修得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城墙修得如此结实整齐,那么为何我们这些胡骑还是进来了?只修长城而不修正道有什么用?不知道到时候有多少个吴三桂会开城投降?”
“皇上此言妙矣!”青鸾不由得赞叹,只听得雍正又道:“长城塌而不修,这表示王道伸张,四海臣服,内无兵马之灾,外无攻坚之战,朕情愿见到万里长城毁之一旦,也不愿看到东北与西南永远隔着一道铜墙铁壁。”
“这么说来,皇上也不赞成以武禁武,以战止战。”青鸾的心中滑过一丝悸动,望着雍正的眼神越发地温柔。
雍正转过身来,帮她拢了拢肩上的红色貂裘披风的滚边,薄唇带笑,又正色道:“你可知?这天下最利的武器,最强的炮弹,就是王道。”
青鸾怔住,呆呆地望进对方的眼睛里,那里有雄心勃勃的火焰,更有吞噬一切的决心。
远处的天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四射。
雍正伸出手臂,紧紧拥住年妃的肩膀,两个人不再说话,静默地站在阳光四溢的城墙上。
——
同年二月,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班师回朝进宫之日,雍正亲设皇室轿队仪仗,出午门,过金水桥相迎。
殿前广场上,允禟和几位大臣远远地走来,看着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阵仗,他挑了挑眉,有些不明觉厉,随即又走上前问轿子前方领头的侍卫:“自什么时候起,大臣的轿子可以进午门过金水桥的?”
“回王爷,皇上召见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大将军足伤未愈,不堪著地,此轿是皇上特赦放行。”侍卫恭声回禀。
允禟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如此说来,抚远大将军倒成了跛脚大将军!”轻屑的话语里不乏奚落之意。
身后诸位大臣轰然大笑。
“怎么,现在是该我们爷几个回避这顶轿子呢?还是这顶轿子应该回避我们?”允禟摊开手,左右横一眼,有些轻狂的样子,不依不饶的挡在皇室轿队的前面。
轿内,年羹尧正襟危坐,双手扶膝,似是在闭目养神。
侍卫见此状况,连忙上前一步,又恭敬地道:“回王爷,大将军战前受伤、行走不便,未能趋前请安,此番觐见,礼部仪注殊荣,还请诸位王爷大臣仰体圣意,曲委成全。”
允禟单手负后,紧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本王听说,皇上有旨,凡王公以下文武官员,凡有见到年羹尧的,都要下跪行礼,这不包括我们爷几个吧!”
身后的允?冷哼一声,悻悻然:“我就不相信,我们几个不下桥,有谁可以过了这座桥?”
领头的侍卫知道眼前这几人难以善罢甘休,一时没有主意,僵持在原地。
这时,轿内的年羹尧出声了,语声不温不恼,似是很随意的样子:“出什么事了?这轿子究竟能不能走了?”
侍卫回身禀道:“回大将军,几位贝勒爷在桥上,轿子尚不能走!”
年羹尧淡淡地道:“既然往前走不了,咱们就掉头走吧!”
侍卫压低了声音,为难地说:“掉头就出午门了。”
年羹尧笑了笑,声音不惊浮沉:“无所谓!既然上不了养心殿,那就回西北吧!”
侍卫领命:“喳——!”随即快步走向一旁,扬起手吩咐:“回轿出门。”
长长的轿队很快掉转了方向,往午门外走去。
此时,不远处,雍正的贴身太监小寇子疾步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大声吆喝道:“请年大将军留步,皇上有旨,务必请年大将军入宫面圣。”
年羹尧掀起轿帘,回道:“麻烦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有事商量,待我的脚伤痊愈,能著地了,再来请安。”
“年大将军,年大将军!”眼看着轿子要出午门了,小寇子拍了拍大腿,有些生气。
一旁有位大臣不怀好意地笑道:“坡脚将军遇到顶牛将军,大登殿就变成大扯轮了,也该叫礼部见识见识,这外臣的轿子是不可能过金水桥的。”
大臣刚说完,一扭头,却看到雍正的御撵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飞速而来。
华盖的流苏在头顶恣意摆动,九龙金幡随风飒飒招摇。
一身金黄色龙袍的雍正端坐在御撵上。
众人纷纷回头,随即又不约而同的避退到两边。
雍正在苏培盛的搀扶下,下了御撵,大步踏上了金水桥,一个目光扫过去,允禟等人纷纷低下了头。
雍正并没有看他们,龙吟般的声音却高昂地响起:“是哪一阵邪风把轿子吹得团团转,若摔着了年大将军,朕的江山可就塌了一半。”
语音方落,年羹尧已从轿中一跃而出,飞奔上前,拱手跪地施礼:“边臣年羹尧叩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正欣慰地点头,上前搀扶起他,笑道:“年大将军辛苦了。”
年羹尧道:“皇上有事不相从。”
雍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桐山又闹贼了,朕不找你找谁?”
君臣二人相视而立,随即哈哈大笑,雍正拉过年羹尧一只手,两人并肩走上金水桥,感慨道:“昔日并肩杀贼,今日携手过桥。”
侍立在两侧的允禟等人纷纷侧目观望,有些不解,也有些懊恼,更多的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