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月,夜凉如水。
君若和君屿俩人避开众人上了三楼。
楼梯口,扶桑凭栏而立,见到二人,她指着遥远的天际说:“月亮在那里。”
今夜无月,拢在了厚实的云层后面,又罩了层血雾,压根儿就看不见。
扶桑却说:“有的人啊,就如这云中月,袅袅皎皎,你知道他就在那里,但那光永远不会照到你的身上,徒留一场可望不可及的虚妄。”
君若与君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扶桑苦笑,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这里下了禁制,你们进不去的。”
君若往前跨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她朗声说:“你既然等在这里,应该不止是想跟我说这个吧。”
扶桑露出笑意来,她盈盈一礼:“当日,是你救了我一命,一直未曾与你正经道个谢,这便当谢礼吧。”
扶桑从腰间解下一枚铃铛递给君若。
“多谢。”君若接过铃铛。
扶桑转身离去,君若叫住了她:“扶桑,我曾听过一句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管他是山上雪、云中月、镜中花、还是天上星,你要永远记得,你是扶桑。”
“好。”扶桑步下楼梯,身影渐不可见了。
三楼的设计和一二楼不同,并没有垂花门楼,只有墙,没有门。
君若抚上墙壁,一时间没有头绪,哪料手中的铃铛“叮呤”一声,靠近楼梯处的白墙悄无声息地向两边打开,凭空出现了一扇门。
君若和君屿对视一眼,幸亏有扶桑相助,不然怕是连门都找不到。
君若率先跨过门槛,君屿紧随其后。
一进入房间,白墙便自动闭合,室内陷入了黑暗。
君若往前走了一步,便有淡淡的微光亮起,那光极淡,只能照见身前半米。
光线汇聚之处,有一尊玉雕,是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嘴里边塞得鼓鼓囊囊的,是小时候的君若。
君若记得,那时的朝暮刚冒出点牙根,君若吃什么他都咿咿呀呀想尝尝,君若一口全吞了,拍拍手:“不是我不给你,没了。”
朝暮“哇”的一下便哭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又一束光落下,君若褪去了婴儿肥,但身量上并无多大变化。她躺在床上,眉头紧紧地皱着眉头,嘴角却在笑,好像是在安慰人。
君若记得,那会儿朝暮刚开始修炼,淮洲严苛,常罚朝暮。君若心疼,淮洲却说这样才能好好保护你。
君若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垃圾了,是不是自己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朝暮就不用被罚了,便偷偷修炼。
有一次刚喝完药,便急着修炼,灵力却突然暴走,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君若安慰朝暮自己没事,但那次过后,朝暮修炼勤勉,再也没抱怨过半句。
一步步走下来,小姑娘一点点长大,有叉着腰生气的,有坐那儿打盹的,有猫着腰干坏事的,有从窗底下探出头送花的,有站在礁石上开怀的......可以看出来,随着一步步深入,雕功越来越娴熟。
君若难以想象,多少个日夜,朝暮就这么孜孜不倦地从回忆中寻找她的模样,再一笔一笔地临摹出来。
走到最里面,君若的眼眶已经红了。
君屿拍了拍君若的肩膀,嘴里安慰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直到此刻,他才清晰的知道,这一场感情里,他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