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都快被薅光了。懒驴吃疼,气的“各嘎,各嘎”直叫,正好脚边有一块三尺见圆的大磨盘,懒驴一脚就踢飞,磨盘从肥鸽脚底下蹭过去,吓得肥鸽赶紧飞的高了一些。
看到刚才还马上就要累死的小毛驴,转眼间就上蹿下跳,跑的像一阵风,小女娃目瞪口呆,随后一转身跑走了,走之前用“坏人,坏驴!”给孟一苇和懒驴下了结论
孟一苇有些无奈,不过这个小女娃也是有趣的很。看来这栖鸾不愧是曾经的大楚军镇,连这个后辈小女娃,都有对“坏人”横眉冷竖的胆量!
既然被这个小女娃耽搁了一会,孟一苇就准备进茶馆坐坐。
低头迈进茶馆,才发现不大的铺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方方正正七八张桌子,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空着。孟一苇不怕冷,就坐到空桌上。
“这位小爷,刚才我孙女烦着您了吧,可别介意!小丫头,就喜欢问东问西!”老茶倌拿来一个大瓷碗,边倒着沸茶边跟孟一苇告罪。
而刚才那个小女娃,从老茶倌身后,伸出小脑袋,冲着孟一苇做了个鬼脸。
孟一苇微微一笑,表示无妨。
老茶倌到了声谢,就转身去招呼其他人,心中却嘀咕,“没想到这位小爷还是个瞎子!这天寒地冻的,一个瞎子骑着个瘦驴,准备往北疆走,还真是奇了怪了!”
但是老茶倌并没有多问,开了三十年的茶馆,他什么怪人都见过,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该问的也要少问的道理。
孟一苇看着大碗茶,虽然只飘着几片茶叶,但是却散发着一股药草的清香。
老茶倌正好又转回来,准备去给茶壶添水,看到孟一苇正在闻茶,不禁笑呵呵的说道,“小爷还懂得闻茶?那真是品茶的行家了!”
“你这是什么茶?”孟一苇喝了一口,感觉一股热流进入腹腔,不只是因为水烫,还因为这茶叶本身就似乎带着一丝热力。
“这是我们栖鸾山口一带特产的岩茶。一般茶叶喜阴,而这种岩茶却喜阳,只长在铁环山脉的向阳面。饮用时要用沸水煮的久一点,喝下去能驱寒暖身呢!”老茶倌娓娓道来,看来已经是不止一次介绍家乡的特产。
“原来如此!”孟一苇又喝了一口,随口又问道,“您这茶馆,生意蛮好啊!”
“可不!”老茶倌是个好聊天的人,“我这茶馆位置好,在镇头,又会煮岩茶,所以生意一直兴隆。再说,剪云山小天师,下个月要登坛祭天。好多香客信众不远万里,要去剪云山观礼,虽然登不上主峰,在半山腰烧个香也是好的。我这是必经之路,来喝茶的人就更多了。”老茶倌还要再说,突然听到里屋的客人喊着添茶,只好意犹未尽的走开了。
剪云山?孟一苇沉吟着,道家祖庭啊!也就是说当初被进入翼阳城前,铁棍原来就是在这里,看来也要走一遭。
孟一苇喝了一碗热茶,又向老茶倌买了一小麻袋黄豆,就准备离去。
刚出门,就发现懒驴身边蹲了个脏兮兮的小道士,正啃着硬邦邦的面饼,饶有兴趣的盯着小黑的脑袋。
“小道士,你是要杀了坏驴吃肉吧?”老茶倌的小孙女蹲在小道士旁边,突然恍然大悟的问道。
小道士被这句话呛到,面饼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憋死。大力的锤了几下胸口,等面饼滑下食道,才满脸通红的吼道,“小囡,我是出家人,就算是坏驴,也不会杀得,再说……”小道士看着被小女娃的话,吓得躲得远远的懒驴,继续说道,“再说,还是只成了精的驴啊!”
老茶倌看到自家的小孙女又惹了祸,赶紧拍出来给小道士赔不是,然后就请小道士进屋喝点热茶,顺顺食道。
小道士一边喊着自己没钱,一边却麻溜的进了屋,还让老茶倌拿些好吃的茶点。
等到小道士喝了三大碗热茶,吃完一大盘油饼,才满意的出了茶馆。却发现那只灵气逼人的黑驴已经不见了,赶紧向老茶倌打听去向。
老茶馆虽然心疼那三碗茶钱,倒也不会表现出来,还是笑呵呵的回道,“小道爷,在您吃茶的时候,已经被骑走了!”
小道士一阵懊恼,随口问道,“可知道去了什么方向?”
“说是也要去剪云山呢!”
“哦?”小道士放下心来,满意的笑道,既然是去剪云山,那就一定会再见的。
孟一苇坐在小黑背上,觉得身下的懒驴走得格外快,不禁心中好笑,看来是被小女娃一句“杀掉吃肉”吓怕了!
栖鸾山口算是整个煜朝疆域之内,风力最强的地方。在朔方原上肆虐的寒风,被铁环山脉挡住,只能从这个缺口,裹着北疆的积雪南下。所以,在栖鸾山口,一年四季皆有风雪。
小黑逆风快行,风雪就显得更大。孟一苇并没有套上惜朝给准备好的厚实衣物,老和尚的金髓佛焰不但修补了他破破烂烂的身体,还让他不再惧怕寒冷。虽然,外面北风冷冽,但是孟一苇的身体里却一直温暖。
就这样,一人一驴,快速的穿过了栖鸾山口,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