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柱子提醒了一下, 沈寅初回到家里头, 好好地想了两天。
这回,他索性连店里头也没去了, 待在老太太家里头, 算是偷懒享受了两天。
周翠萍好久没见着大儿子在家里头待这么久了, 换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老太太都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给他剥橘子。
“奶,不用, 我也不是小孩儿了啊,我自己剥。”
老太太摸了摸大孙子的脑袋:“咋不是小孩儿?你多大了搁奶跟前都是小孩儿!”
她印象里头, 沈寅初这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精气神儿十足的,那种他前头拦座山都能一斧头劈开了继续走的精气神儿。
怎么着,今天这孩子倒开始有点蔫了吧唧的?
平时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扎在店里头,这两天倒不去了, 跑到这边一待就是小半天,晚上再跑回去接孩子陪孩子写作业。怎么看着,都有点儿不对劲。
老太太虽然看出来了, 可也不是周翠萍那样咋咋呼呼的性格,她没问具体啥事儿, 只是慢悠悠地给她大孙子剥橘子、夹核桃、砸榛子。
她大孙子可不是好钻牛角尖的人!在家里头这个慢悠悠的气氛里头回过神儿来了, 就该说话了。
“奶, 我听说你没出嫁的时候是开大车店的?当时啥样?规模大不?”
老太太心里道,这小家雀儿到底张嘴儿了,不过她也没显出什么表情, 慢悠悠地剥了个大丑橘,给沈寅初两瓣儿,又给周翠萍两瓣儿。
“对,咱们上冈那时候还没有煤矿,不过去盛城都得搁咱家那旮走,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些卡车货车啥的,运货啊拉人啊,都是用牲口拉的车。”
“咱家那大车店,要说规模、那不能说大,不过也不小,开了三个分店。不光是叫人歇脚喂牲口,咱家自己还有大车,也跑生意。”
“不过,打我记事儿开始,你太爷就抽上大烟了。咱家算得上是这片最有钱的了,但是再有钱也顶不住抽大烟呐?他还去赌去,柜上的事儿都叫掌柜的办。”
沈寅初还真是第一次听老太太讲这些事儿:“那都放给掌柜的,能放心吗?”
“有啥不放心的?”老太太似乎有点摸着大孙子这两天在琢磨啥了,给他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叫他坐起来喝茶,“那掌柜的不都得到家里头来盘账?不是奶瞎吹,你奶当初十五岁就会看账本了!要不家当再多也顶不住我爹又抽大烟又赌啊。”
“就算是掌柜的做点手脚,那也有限得很,当东家的,可不能把眼光都放在这些小地方上。你把一家店账本子盯得再溜光水滑,那也不如你多开几家店,是不是?”
今天的阳光很好,老太太不爱坐沙发,嫌弃太软,这会儿正盘腿坐在靠阳台的躺椅上。
阳光照进来给她的皮肤上白发上都镀了一道金边,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漂亮模样,嗓音低沉下来却只有温柔,一点点把沈寅初心里头那点急躁都熨平整了。
沈寅初其实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自己过去的做法不太对。但他毕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会儿难免有点自我怀疑。
好在,家里头总还有个能叫他汲取力量、叫他慢慢停下来蓄力准备重新出发的地方。
他一口气把跟前老太太给剥的一小堆瓜子仁吃了,又喝干净一杯茶水。
“奶,我过两天就要去京城了。”
周翠萍有点担心,这大儿子咋就不能消消停停在一个地方待着呢?不过,她或多或少也看得出沈寅初今天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张了张嘴,话到底没说出来。
“行,去!”最近两年老太太是不太可能跟着去京城了,不过,她可挺高兴的,“我大孙子有那个能耐,就应该去大城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说咱家霜霜不是学钢琴,好老师肯定也都在大城市。”
“我不懂钢琴,但是过去那些角儿不也都搁京城?叫她好好学钢琴,可别惦记着那个啥仵作了……”
老太太还记着过年时候为霜的一鸣惊人,沈寅初心里头其实也有这么个念头,不过,如果为霜真的要当法医,他觉得也没什么。
周翠萍想起来了:“对了,我昨天炖了个大鹅,你给我俩孙女拿点儿。”
沈寅初拎着两个大鹅腿回了家,还有老太太硬给塞的橘子。
他说家里有橘子,老太太瞪他:“你就不会挑!露露都跟我说了,说你挑的橘子瞅着挺好看,都贼酸。我拿这个给我宝贝重孙女吃!可不是给你吃的。”
沈寅初撇了撇嘴,决定以后再买橘子,都说是老太太给拿的!
他在家待了两天,眼见着两个店都运作得不错,天天陪着白露一起做作业,白露也能安安心心坐下来写几个字了。
十一月底,沈寅初准备好了钱,带着二柱子,两个人往京城出发了。
这时候的火车已经有快车了,不过要明年四月份才是第一次全国大面积提速,盛城到京城正好在京哈线上。
今年没提速,沈寅初也就没挑拣那么多,买了最早的一趟慢车上去了。
好在这时候不年不节的,又是工作日,火车上人也不太多。这趟火车最远一直到文州,在盛城的时候座位还空着不少。
虽然票是按号的,但是车上没什么人,大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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