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催促道:“朕在等汝回话。”
康凡不及多想,答道:“正是下官所为。”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
光绪沉默了,单手抚额良久问道:“朕听闻倭寇凶悍异常,汝不惧乎?”
康凡笑了,“无甚可惧,土鸡瓦狗耳!”
梅香在旁拽了拽康凡,小声说道:“说过头了。”
光绪笑了,“那依汝之见,甲午一战吾因何而败?”
康凡想了想,说道:“倭国历经明治变法之后,遍习西人之长技,国力渐强,遂狼心蠢蠢,窥我中华之心久矣,欲战而谋,战备充分。然吾大清国人,自古心存仁厚,无心讨贼,大战一起自是措手不及。此为其一。”说到这里,康凡停下,想听听周围的反应,但大殿上这时已经静下来,应该是没说得太离谱。
“讲。”光绪催促。
康凡继续说道:“其二:甲午之战,开战之初吾之水师即战败,失却制海权,实为战败之主因。如制海权在手,倭寇纵有百万陆军,然无法渡海登陆朝鲜,其奈吾何?”
光绪微微颌首,像是表示赞同。
康凡说道:“其三:吾之步军主动尽失,被动挨打、一溃千里,巨大优势荡然无存。下官认为:战争之事,当居安思危,常备不懈;不战则已,一战必果。进攻乃最好之防御,正如水滴石穿:柔润之水,刚硬之石,然水常击石而石不动,石焉能不穿?甲午之败,表窥在吾战力不济,实为吾朝妥协退让、战心不坚、避战求和所致!”
光绪低头轻咳了两声,象是自我解嘲似的,随后抬头说道:“汝可有取胜良策说来听听?有朕在此,但说无妨。”
康凡说道:“甲午之战,自倭寇吞并硫球、图谋台湾、干涉朝鲜内政始,其侵吾之心已显露无疑。然吾大清处处退让,任其胡作非为,忽视至关重要之朝鲜半岛,实乃大大失策!倭寇野兽之徒,噬血成性、视利如命,岂可与尔讲求礼法?!
自中法战争止至甲午战争爆发前之九年,大清时局稳定,与西方列强和平共处,国际环境缓和。以‘富国强兵’为目标之洋务运动,历经三十年,成绩斐然。国内国际形势对吾大清自强甚为有利。
然自倭国抢占琉球至甲午战争爆发,15年间,倭国从上至下,共谋军力发展,誓与吾大清以‘国运相赌’,一心图战。而吾并未居安思危,提升军力以相抗。以海军主力北洋水师为例:1890年,排水量2千吨以上之主力战舰计有7艘,共2万7千余吨,而倭国海军排水量2千吨以上的主力战舰仅有5艘,1万7千余吨。然至甲午战争前夕,倭国竟已建立排水量达7万2千吨之海军,而北洋水师自1888年成军之后,自认‘自守有余’,非但未有发展且竟有退步!导致倭国海军主力实力一举超越北洋水师,丧失至关重要之制海权实在情理之中。
尽管如此,如吾倾举国之力,上下一心,亦以‘国运相赌’之决心与尔死战,以吾之国力,必操胜算。大清幅员辽阔、资源雄厚、人口众多,而倭国国小力弱、后继乏力,速战不就必被拖垮。吾如江河之水,源源不断,而倭国如倾盆之水,断无可续,逞一时匹夫之勇矣,焉能不败?即便有叶志超、龚照玙、黄仕林、赵怀业、卫汝成等众多贪生怕死之将领,然吾大清之步军如尽数集结,当不下4百万之众,如有十之二三之勇猛将士与倭寇死战,便是百万!倭国纵遣倾国之兵力亦不过数十万而已。宋庆宋大人、聂士成聂大人、马玉昆马大人、左宝贵左大人以及马金叙、周家恩等俱是有勇有谋之将,有将有兵,决死一战,倭寇岂有取胜之理?”
康凡越说越激愤,声音也越来越大,眉目之间英气逼人。梅香环视左右,真为他捏一把汗:这是在朝廷金殿,可不是在汾河营地!
康凡继续说道:“下官于威海曾路遇一百姓,自立一鸟枪于自家门后,泰然面对数百倭寇经门而过。问其故,其曰:此为吾家,焉何要逃?倭寇如犯,吾必杀之!下官甚是感慨!若吾朝战心坚决,天下军民必一呼百应,保家卫国何惧无人?泱泱四万万国人,其中勇者千千万万,群起而抗之,其力何等巨大?倭寇焉能入吾国门?”
光绪沉吟良久,说道:“现随朕出宫围猎,护驾左右。”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梅香喜上眉梢,跳起来搂了康凡的脖子,边笑边说:“康凡我们死不了了吧?”
康凡也如释重负,笑道:“应该是吧。”
“守备大人,金殿之上,有失体统!”旁边有人不满了。
康凡正在激愤当中,不禁火气上涌,正待发火,被先前那个领路的侍卫过来制止了。
“康大人,请借一步说话!”侍卫边说边使眼色。
康凡悻悻不已,拉了梅香跟着侍卫一同出来。宫门外,侍卫将康凡的马和手枪、军刀等都还给了他,又塞给他一支8毫米口径的弹仓式曼利夏骑枪和一条弹带。
康凡余怒未消,恨恨地说道:“真想举枪杀将进去以泄心头之愤!”。
侍卫劝道:“康大人莫意气用事,方才已算捡得一命,何苦再生事端!尚有令妹在此,怎可贪图一时之快?”
康凡嘟哝道:“与倭寇对战怎不见尔等有如此威势?!”
侍卫笑了,“围猎时请康大人护卫皇上左右,务必竭力而为。”
此人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留给康凡相当好的印象,便问道:“尊驾如何称呼?”
“宫中侍卫惠丰。”侍卫作揖回答。
康凡还礼,说道:“那小妹如何安排?此女自小惧马,着实令人头疼!”
梅香不满地斜了康凡一眼。
惠丰笑了,说道:“可与宫中女眷乘车同往。”
梅香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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