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早是一片狼藉,门口朱红的地毯上散落着珊瑚红地珐琅彩花鸟纹瓶的碎片,凌乱的几株牡丹花却被碎片砸的不成样子,明黄的帐幔上湿湿的一片显然是被茶盏挥洒所致,小心翼翼地饶了过去,却见里面地面上是一只上好的青花缠枝花卉翘边的笔洗,幽幽叹了口气,心中的惶惑加具,她进宫以来还从未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竟砸了这样许多东西,正思索间便见一只樱草色的粉彩浮雕花鸟宝瓶纹六方瓶正斜斜地向自己飞来,她吓了一跳,匆忙退了几步,那宝瓶便落在了自己跟前的毯子上并未碎裂,她心有余悸,却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滚出去!”声音中犹听得出满满的怒气,她迟疑了一下,便轻轻地走了进去。
弘历双手撑在龙案边缘,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靠近自己,他只觉得怒气更盛,随手抄起那案子上的紫云砚台便要扔出去,却在回身的一刹那愣在了那里。
素依端着暗红的漆盘轻轻地走上前来,将那吹绿茶杯放在了案子上,这才轻轻说了句:“出了什么事?”
弘历睇望着她,却是面无表情。素依心中只是疑惑,目光落到那案子上,新贡的宣纸上一排飘逸劲健,豪放流润的行书:刚觉炎微盛,旋欣雨恰零。随风仍入夜,离异叶占星。想沃私田绿,遥滋远岫青。能无愁少慰,颇惭德无馨。角枕清凉切,宫壶梦魂醒。淙然檐响奏,朅忆曲淋铃。墨色尚新,显然是刚创之作,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淡淡的哀愁,瞧着只叫人跟着难受。
弘历定定地瞧着她,她恍然抬头,他便对上她盈若秋水的双瞳,那样温柔的眼神,可那眼神却叫他觉得无比的嘲讽,她用这样的眼神定然也瞧过顾谚昭,或者比他更甚,他冷冷地瞧着她,眼里的厌恶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了,仿佛她是毒蛇猛兽般,素依见他憎恶的望着自己只是一惊,随即心中便浮现出丝丝的悲凉来,他到底厌倦她了。小六子真不该请她过来,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宫女,偶尔心血来潮的眷宠又怎会长久?
弘历冷冷的一笑,那勾起的唇角却是无限的嘲讽,幽幽吐出几个字:“八张机,回文知是阿谁诗? 织成一片凄凉意, 行行读遍,恹恹无语, 不忍更寻思。”
她昨儿在纸上随手写的几行字此时却从他口中听到,素依惶然地望着他,迎上他凌厉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便垂下了眼睑,弘历却一把箍住她的手腕,她吃了一惊,力量之大使她忍不住蹙眉,弘历冷冷地说:“你也会痛吗?朕还以为你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用了“朕”这个字眼,素依只觉得腕骨几乎就要被他捏碎了,可他的眼神那样的恐怖,她竟说不出话来,他的眸子里燃起幽蓝的火焰,唇边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阴恻冷酷:“你对朕到底有几分真心?”
素依一怔,他的眼眸幽暗一片最深处却是浓重的痛楚,他这样质问她,她只是觉得又惊又惧,心底却泛起沉沉的疼痛来,终是无法承受他炙热的目光,缓缓垂下头去紧紧地咬着嘴唇,弘历见她这模样心中又是一痛接着便觉得血气上涌,怒不可遏,一把将她扯到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语气森冷:“既然来了,今夜便留下来吧。”
素依还未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霸道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他急促地吻住她,陡然间轰雷掣电,雷声在耳边咆哮,一道刺眼的闪电令她大惊失色,那夜的情景仿佛梦境般的重演,她浑身颤抖伸手便去推他,可他却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她忍不住便*了一声,便在她惊呼之际他的舌便灵巧地滑入她的口中,霸道的占据着她的气息,他用力地吻着她,仿佛那不是吻而是一把利刃,他的心在滴血,他有多痛他便要她也有多痛,她几乎要窒息了,双手紧紧抓住他身上明黄纳绣团章龙纹的袍子,指甲勾起那袍子的龙纹上的金丝奋力地挣扎却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将她抵在案子上,一手箍住她,一手去扯她颈间的盘扣,只一个用力便听见盘扣落地清脆的声音,他的唇一路下滑吻在她胸前,她拼尽全力去挣扎却终因力量悬殊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手不小心打乱那只吹绿茶杯便听到一个极其清脆的破裂声,她只觉得屈辱,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渐渐放弃了挣扎,意识到她的安静,弘历方抬头望着她,这才发现她莹白如玉的脸颊满是泪水,顿时便被刺痛了,心如刀绞,她竟这样厌恶她?她竟不愿他去碰她?她竟在为顾谚昭流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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