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素依,都忘了吧……
这场秋雨,淅淅沥沥的竟下了一天,到了傍晚雨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大,颇有劈天盖地之势。
本是阴雨天,天色黑的极早,素依早早的便躺在了床上。只是却睡意全无,脑海中浮现出顾谚昭淡然的神情来,一年未见,他的轮廓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比以前更加的瘦削了,世人常说战场磨人,文弱书生也可变成坚毅刚硬之人,可为何他却瞧着比以前更瘦弱了?
雪白的皓腕上还挂着那如一汪碧水般的镯子,上好的翡翠冰冷地贴在肌肤上,那冰凉的触感竟仿佛穿肌透骨般冷彻心扉,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地划过镯子,半响终是将它缓缓地退了下来,她从来都不知道这镯子戴的时候那样容易,脱下却也这样容易,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镯子不属于她……
可是眼角还是有泪水渗入鬓角,她咬了咬唇将镯子放在了枕下。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却听见外面传来窸窣的声音,不由得便抬眸去瞧却见弘历掀帘走了进来,他着了一件玄色纳龙纹的缎绣长袍,脸上犹挂着几滴雨水,素依不由得一愣,弘历走到跟前坐到床榻上见素依仍旧怔怔地望着他便笑道:“怎么了?”
“下那样大的雨,你……”一语未完却堵在了那里,拿起枕边的绢帕便去给他擦拭脸上的水珠,弘历握住她的手,眉峰微蹙:“怎么你的手这么凉?”
“我没事……”素依轻声说,心中却泛起丝丝的涟漪。
“要不要让他们再添个被褥?”
素依莞尔一笑:“一个已经足够了,两个便要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弘历缓缓抚上素依隆起的腹部,道:“孩子,你额娘为你吃了许多苦,你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动作是那样的温柔,神色又是那样的宠溺,素依轻声道:“还要孝顺你皇阿玛……”
弘历抿唇一笑,揽住了素依的身子,两人相拥的剪影被柔和的烛光投在床榻的罗帐上,和谐静谧……
顾府。
听雨楼的屋顶被雨声敲击的哗哗作响,飞翘的房檐上雨水直泻而下,开窗望去只见院中的两株玉簪花在雨中摇曳如影,花瓣被风雨袭落,残花满地。
顾谚昭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月白长衣,手中执着一柄紫竹箫凝眸半响终是缓缓地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箫声低沉,在这沉寂的雨夜落入人的耳中只叫人觉得万分的凄凉哀婉,忽然间,箫声戛然而止。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顾谚昭一手握住手里的紫竹箫,一手紧紧地扣住那窗棂子的边缘,苍白瘦削的手上因为压抑青筋凸起,他极力地克制身子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知香听到他咳嗽的声音匆忙从楼下奔了上来,手上还握着一个小瓷瓶,急忙打开来取了两粒药丸递到顾谚昭面前,道:“公子,你快把药吃了吧。”
顾谚昭缓缓地接了过去,知香又急忙去倒了杯水让他服下,知香一遍又一遍的抚着顾谚昭的胸口,顾谚昭又咳嗽了几声这才止住,望着知香露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我没事……”
知香鼻子一酸,眼泪几乎便要落下来了,可终是忍住了,走过去将窗子关上,道:“夜深寒气重,公子还是早点歇着吧。”
顾谚昭问:“这药……”
“这药是芷珊小姐给我的,她说公子若是咳嗽头痛吃这药可以暂且压制。”知香道。
“噢……”顾谚昭喃喃道。
知香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涩声道:“公子,你在边疆这一年来到底吃了什么苦?好好的身子怎么会变成这 样?”
顾谚昭抬手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傻丫头,我没事……只是受了点伤无碍的……”
知香仍旧是抽泣不止,“安平说他服侍你沐浴的时候看到你身上添了很多的伤口,你不是将军吗?冲锋陷阵的难道不是士兵吗?”
“将军与士兵同是军人,只要是军人便免不得流血牺牲。只是安平那小子嘴巴大,我明明嘱咐他不可到处乱说的。”
“安平没有跟别人说,只告诉了我。老爷跟夫人在你失踪的那段日子里天天以泪洗面,你的伤我们都不敢告诉他们。”知香说。
“嗯,那最好。”顾谚昭心中也是一酸,父母年迈,他做儿子的非但没有给他们安乐无忧的晚年,反而让他们担惊受怕,实在是不孝。
“公子,那位芷珊小姐真是位不错的姑娘,老爷夫人都很喜欢她,我看她对你也是万分倾慕,你不如就随了老爷夫人的心愿将她娶进府吧?”想到芷珊,知香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顾谚昭无奈地一笑:“她确实是位好姑娘,只可惜我并非她的良人,我给不了她幸福……”
“可是公子……”知香还欲说些什么,顾谚昭打断了她,“天色不早了,你去睡吧。我也累了……”
“是……”知香嘟了嘟嘴,还是知趣的退下了。
顾谚昭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紫竹箫上,半响终是转身走到床前躺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