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陆老太爷

    陆家老太爷今天九十多岁高龄，已然快要跨过一个世纪的长度，成为见证时代变换的人物，然而此刻看向陆霆琛的眼神中却散发出一丝近乎于孩童的欢喜。

    “臭小子来啦，我说我爱清静不喜欢人来打扰，你还真就不来了，那话是说给你听的吗？”陆老太爷显得有点不高兴，又嗔怪了一声，“你这臭小子。”

    陆霆琛拉着沐璃走上前去，在老人家面前蹲下来，放柔了声音：“太爷爷，我带安安来看您了。”

    老太爷泛黄的眼珠缓缓转向陆霆琛身边的女孩。

    回忆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渐渐变得绵长和深沉，久久萦绕不去。

    沐璃连忙喊道：“太爷爷，我是安安，您不记得我了吗？今天我想念新的故事给您听。”

    老人家枯瘦的手轻抚上沐璃饱满光洁的额头，声音也有些颤抖。

    他只发出单调的声音，呼喊着“安安”这个名字。

    沐璃很有耐心地守在他面前，任由他打量自己。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在这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来自一个年迈的老人对自己的需要和关爱，好像她就是他最舍不得离奇的亲人，珍宝。

    这种感情，至少在她生命前二十年从未有过体验，戏中倒是有过，但谁都知道，戏只是戏。

    陆霆琛忽然偏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沐璃反应过来，想到他说过，现在自己是在扮演一个十年前的人，所以，十年前的小女孩，面对一个关系颇好的长辈老人家，应该是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上前去撒娇，还是说要装作小大人一样和对方聊点什么看起来严肃实则天真单纯的东西？

    沐璃依旧晕头转向。

    她既不知道如何与一个亲人相处，也不知道如何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陆老太爷颤抖着苍老的声音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回来了，安安回来了，回来就好，我就知道，安安不会有事的。安安还活着，敏荷知道了，总算可以放心地大笑了。”

    沐璃愣住了。

    和她一起愣住的还有陆霆琛。

    陆霆琛在路上告诉她，太爷爷已经神志不清分不清时间，时常将他当作是十多年前的孩子对待。

    这也是今天让沐璃穿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可是现在老太爷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很显然，这一刻的老人家是清醒的。

    陆霆琛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查看了老人家一遍，道：“老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喊医生过来做个检查。”

    “不用那么麻烦。”老太爷将他的手打开，专心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出落得漂亮大方的女孩，眼里还是掩不住的喜悦，“安安今天来看我，我心情好，不用做什么检查。来，中午我们吃院子里自家种的菜，安安想吃什么，我来下厨。”

    沐璃诚惶诚恐地阻止了老人家的动作，“太爷爷，您就专心在这里陪安安聊天就行了，安安现在不想吃东西，就想多和太爷爷说说话。”

    她的模样乖巧，语气真诚，即便不是有那一层故人重逢失而复得的欢喜，也同样是个很能博人好感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