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诗听她这般,早已面色羞红,赧然不已,瞪她一眼,便仍旧说道:“你倒是计议的好,打量我不会罚你,才敢这般胡说八道。我这样正经人家的女子,哪能在闺房中,随意谈论某个男子,这可是不合规矩的,让人听去可像什么话。”
流丹听罢,愣愣不语,觉得她家姑娘可真是翻脸挺快,心里嘁一声,便只默默不语。总归她是有许多道理要说,自己又如何反驳。
只想到一件事便说:“姑娘,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去学些针黹诸事,总说自己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却独独于此薄弱,便觉得不能如此任意施为下去,必得学上一番。怎的才几日,就坚持不下去了,竟也不去实行,也不见写诗,只冥思苦想。”
宋南诗听罢,果然面色变了,想起当日自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便想着若能亲绣一香囊予他,该是多好。只她并无天赋,学上几日便有了放弃之心,虽想自己琴棋书画无一不是精通,甚至点茶、插香都不在话下,唯独这事儿是无能无力,只能暂时歇了心思。却不想,现在却被流丹提起,像是有些力有余而心不足之感,极不愿回想。
却说流丹见她如此,便知她是有放弃之心,遂开始相劝:“我的好姑娘呀,你的心思旁人不知,奴婢还能不晓,如今你们二人只是有些接触,却并未有些旁的进展,若是长此以往下去,他必定认为你对她无感。
若他又不十分将你放在心上,且看他如今前途似锦,又是状元郎,多少人抢着巴结,没准儿一转眼便与别人结亲,现在你还不主动,捅破这层窗纸,到时候你才要哭呢。”
宋南诗心中计议,权衡利弊,自己因碍着面子,故一直矜持,却难保其它人不会,遂也存着心思,决心已定,只后日更加用功,此皆后话。
如今且说,元青因那日问出一些隐秘之事,便觉目下该往甜水巷中而去,只问了那所勾栏院,就改换形装,扮成一个寻花问柳的公子,手摇折扇,愈显风流不羁,不曾犹豫。
只见此处乃为有名的风月一条街,多少富商豪贾,五陵年少,甚至朝廷官员多有光顾。其中花阵酒池,香山药海,别有幽坊小巷,燕馆歌楼,举之万数,不欲繁碎,可谓是温柔乡中,不少与朝廷相龃龉的才子俊流亦会前往,只愿风月巷中觅知音。
因是夜间前往,故道上美景也不胜枚举,正所谓是:金乌衔日西,暮落华灯起。热闹非凡,清倌红牌不计其数,芙蓉面、杨柳腰绰约多姿。
只见一座宅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飞檐映绿郁郁的高槐,绣户对青森森的瘦竹。在那外头便有小姐迎来送往,只见了她,便将人往里头请去,却见堂宇宽静,各有三四厅室,前后多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
他于大堂随意寻了个地方坐着,只见红烛暗翻、荡波漾影,楼下处处诗酒唱乐,好一派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之像。
楼内大堂香幔蹁跹,掀起一帘风花雪月,锦华帐中是风月正浓,台上曼舞风姿,翩如兰苕翠,娇若游龙举。举袖拂罗衣,仙仙登绮墀,清倌手执琵琶与古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些浪荡公子们,手揽楚腰,醇醪灌的人醉,风月迷情,娇人儿桃花眼中蒙水雾,含羞带怯的样儿,只叫人骨头都酥了三分。却有罗带轻分,香囊暗解,上下其手的春景,脂粉味混杂其中。元青只眉头轻蹙,但见其身旁有一都知,红纱裹身,轻拂罗袖,媚笑嫣然道:
“不知公子有无相好的,或是有看中的姑娘,我们这处自会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