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孩子都带着来自青之一族的赫赫威势。
其实青歌对你也是真的不错,是那种几乎要把心肠掏出来给你的那种好,却又不让你知道。你是马尔斯送来的质子,本来只需要随侍青族少君侯身侧就好,可是看着你满含渴求的炙热眼神,她向教师们苦苦求情,从此她所有的老师门下都多了你这个挂名弟子。
你刚一脚迈入法师的大门,正是贪多嚼不烂,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年少轻狂的年纪,在你暗搓搓就想要那龙骨长杖却被灼伤昏迷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青歌生平第一次哭,可就是给了你啊,塔斯克。她那些年里还没有受金气侵袭,尚留有一头火红色长发,那些鲜艳的发丝就这样被眼泪打得湿漉漉贴在你的脸上,那个年少懵懂时就已经尊贵无匹的少君侯哽咽着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塔斯克。
连你都走了,谁来陪我?
你昏迷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知不知道是谁在你睁开眼睛之前一直陪在你床边,紧紧握住你的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受了龙骨法杖的冲击你还能安然活下来,到底是谁引走了那些几乎能将人灼烤至死的金气?
你自然不知道啊。你只知道什么?
父亲和长老的叮嘱,每月隐秘的飞鸽传书。青族权势如日中天,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孩子,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就甘心这样在青族掌权之下苟且偷生?你心里想着不行我不能背叛青歌,可是画面转眼一转就成了青歌微微吊起眼角看你的脸,豆蔻年华的少女袭承了来自绿野一族的容貌,就这样略略带着嫌弃看向你说,你不够强,做不了我的丈夫。
什么叫鬼迷心窍?这就叫鬼迷心窍。
你攀折了一枝初春粉桃揉碎在掌心,想。
——是你逼我的。少君侯,我都这么喜欢你了……是你逼我的。
所以无怪后来青歌几乎是肝胆俱裂地控诉你道,塔斯克,你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们本来可以在一起的,本来可以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生的。只要你耐得住挑拨,只要青歌没有那么骄矜自我,只要你们在当时再多信任一点对方,纵使没有爱情,你们也能相敬如宾。多少贵族夫妇不也这么扶持着过来的么?
可是晚了啊,一切都晚了。从你在入学的时候当众甩了青歌面子,就等于宣告了马尔斯和青族的彻底决裂,你们隔着拥挤的人潮和炙热的火龙遥遥对望,台上台下两重天,此时彼时再无少年。
直至多少年后你重返故地不见故人,却在青族密存的房间门外听到了当年旧事,一瞬间那个本来就不是很牢固的感情枷锁就被瞬时间冲破了,回忆的浪潮呼啸着咆哮着引起海啸,将你的内心堤防一瞬间冲的溃不成军。
时至今日,你不得不承认……
当年的青歌,对你是真的好。
你在青族大门前长跪不起,可是那个高高挽起赤金色长发的女子已经再也不愿见你。她只是派华色将你的旧物还给了你,绝口不提重修旧好一事,信任和爱对她来说本就是奢侈品,你辜负了一次,怎么还敢奢求第二次?
就算你不知道,可这就能成为背叛的理由么?
后人都道你塔斯克·马尔斯才是当之无愧的奠基七子的后继人之一,你尸骨无存地打开了封存千年的巨石法阵,稳定了根源,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名字就应当被镌刻于英雄碑。可是你当时泪流满面地向诸神的幻象祈求了什么,你交换了什么,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挚友,吾爱!你是我梦中挥之不去的轻粉薄红,是我情窦初开时最苦涩最甜蜜的懵懂,请原谅我年少时的背叛,请将目光重新投回我身!只要你再看我一眼,我便愿欢喜地死去,再无遗憾!
——我要抵达根源,我要逆转时间,我要将你渴求的,你希冀的,双手捧到你面前!
九丈高的法师塔早已坍塌,在遗址上已经起了新的塑像,你眉目清俊温柔,双手持剑守护在为首的赤焰法圣左边,底座上是青歌为你们亲手写的碑铭,那些古老而拗口的文字,缠缠绕绕地就写完了你颠沛的一生。
——予我毕生挚友。
纵使生前不能相伴并肩,死后未能将未尽之语尽数倾诉,可是能在长长久久的后世史书里永远占据着她身边的一个位置,你九泉有知,也该含笑了罢?
纵然至死没有感情,可是你们终于并肩战斗过了啊。
春夏秋冬又一春,只不过生长在英雄碑旁的桃花,再也无人敢去攀折了。
【塔斯克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