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慕白情形似乎比刚才有了些许好转,然而依然无法催动功力。他勉强爬到了车顶边缘,用两只手扒着车顶,一条腿已经垂了下来紧紧贴着车厢的外壁,另一条腿却还跨在车顶上。
“怎么还不快跳下来!”,唐莘咬着嘴唇向崖边狂奔。她只察觉慕白身体不适,却不知道,他如今连移动都十分艰难。
只听咔嚓一声,车辕断裂,前边两匹马已经跌入山岩。须臾之间,连车厢也即将被那深渊吞噬。那千钧一发之时,慕白双手一撒,整个人朝后跌落,终于在整驾马车跌入山谷之前脱身。
少顷,自山谷中传来一阵木板碎裂的轰鸣声。唐莘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察觉的早,现在和那马车一同葬身崖底粉身碎骨的,说不定还有自己。
慕白距崖边只有几寸,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唐莘与他只有几步之遥,却有几许胆怯,思忖他自高处栽下,又是后背落地,该不会被摔死了吧?这死人,她可没见过啊。
她虽然讨厌慕白好管闲事,这时回想起来倒突然觉得慕白其实并无恶意,一路上对自己也不算坏。唐莘自诩自己非是流云那等不忠不义之人,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来到慕白身边。
慕白双目紧闭,躺在尘土中,莫说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了土色,连他那白的透明的脸,也左一块右一块的肮脏污浊。
“慕白?”唐莘俯下身子,用手轻轻戳了戳他,“醒醒啊慕白!”
慕白一动不动,唐莘心想,“果然是死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往他鼻子前面一伸,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一丝热气也没有,不由地像被烫了一样把手缩了回去。唐莘生平没见过死人,所读的书里对死亡的描写也是寥寥,大多是头一歪就去了。
她拍了拍胸口,又凑近慕白,仔细看了看,倒觉得这死人也不是那么可怕。唐莘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轻轻扒开慕白的眼皮,只见他一对清澄的瞳仁儿一动不动,好像盯着自己一样。
“慕白!你该不会是真死了吧。。。”唐莘看着他,颤颤巍巍地问道,心里却没期望慕白真的能回答自己。
那一对瞳仁儿却忽然动了一动,惊得唐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还没死。”慕白躺在地上,上身倏地一挺,咳了什么东西出来。他如涸辙之鱼,连着深吸了几口气,哑着嗓子说,“扶我起来。”
唐莘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她们大难不死,真是万幸。
“还以为你死了,可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莞尔一笑,伸手就去扶慕白。
“什么死不死的,这话说得太不吉利。本公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慕白一边说一边咳,但还是嘴硬。
唐莘见他还有力气斗嘴,心里一喜,觉得他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要回敬几句,一道掌风却向她脑后袭来。
唐莘暗道不好,她只顾着查看慕白安危,却忘了那厢流云却还虎视眈眈。她来不及避开,伸臂打算硬接了流云那一拳,却不成想那一掌若有似无轻轻掠过唐莘的衣袖,竟然是虚招。
唐莘心中一凉,惊觉自己太傻,那流云想取的是慕白性命。可惜她想到这层,已经为时已晚,流云出拳狠厉,已经击中慕白后心。慕白如风筝一般,身子向前飘去,眼看就要坠入深渊。
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唐莘纵身一跃,整个人扑在崖边。霎时黄土飞扬,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一丝欣慰的笑容浮现在唐莘的脸上,她拉住了慕白的手!
虽然已近晌午,但是山谷中依然一片茫然,大雾弥漫。唐莘往下一瞥,只见乳白色的雾气在慕白脚下流动,看不出那山谷深浅,竟然少了恐惧。
她紧紧握住慕白的手,咬紧牙关,勉力将他向上提拉。
“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流云站在她身后冷冷地说。“唐姑娘,此事本和你无关,算你倒霉,搭上了他家马车。你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现在你若是撒手,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你若是执意救他,今日葬身这谷底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
这道理本来浅显易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唐莘却怎么也放不了手,她不是荆轲曹沫,对那慕白也谈不上什么义气。但如果她现在撒了手,算不算是她亲手害死一个人?
唐莘懒得回应流云,拉着慕白的手却握的更紧,心想,“自己既然重生一次,便不打算再苟且偷生。上一世死得毫无价值,这次若是再死,便舍生取义,不虚此行。”
“莘儿,放手吧。”慕白对她温柔一笑,眼眸闪闪发亮,竟然有几许宠溺。
他突然大喝一声,“流云,你说到做到!若是难为莘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话音刚落,便将双手从唐莘掌中奋力挣脱,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向谷底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