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才敢鼓起勇气,抬头怯怯的看着父亲,小声说:“还剩两遍,大约再过一个时辰女儿就抄好了。”
冯容和趁势在一旁帮腔,争取让孩子少受些责罚:“再过一个时辰怎么行,一个时辰后在出发去侯府,不等璇儿到家,天色早就暗透了,越安,算了吧,你罚她带回家去抄可好?”
“她今天饭没有吃,能带去侯府接着吃不成?天黑了不是也还没宵禁吗,不许再劝了,你接着抄。”
父亲的命令不容孩子抗拒,子璇认命,用酸痛的手提起笔沾上墨汁,继续抄写已经能够默出的章节。一个时辰后,子璇抄好整整五遍罚抄,整理好纸张,敛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的酸麻的腰腿,走上前去,将一沓厚厚的白宣双手房到越安面前的桌子上:“爹爹,我抄完了。”
林越安伸手接过抄写,一张张翻阅,全部看完后,见子璇垂首站在一边,开口问她:“现在心静下来了没有?这两味药有何区别,你说来听听?”
子璇轻轻吸了一口气,望着父亲诚恳的认错:“孩儿心静下来了。白薇性味苦、咸、寒,主治清热凉血,阴虚内热,白前性味辛、甘、温,治清肺降气,化咳止痰,孩儿抄过了,也都记下了。”
“知道为什么要罚你抄这《新修本草》吗?”
“因为孩儿分错了白前和白薇,爹爹罚我抄写,是想让我重新学习辨别草药的知识,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一向聪慧谨慎,不是不知道这两者的差别,之前从未出过纰漏,为何今天会弄错呢?”
子璇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解释:“因为,因为我惦记着今天可以回家见到母亲和弟弟,心猿意马,一时心静不下来,就犯了错。今后女儿再不会做被心绪所扰,做不该做错的事了。”
林越安点点头,面上显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想的很明白,以你的年纪能做到不被心绪所困扰,其实很难,就连爹爹有时也做不到,也不想要求你事事都做到。但学习医药不一样,你必须要专注全部的心神。如果你在作画时分心,想着归家之情,还可以画出倦鸟归林的意境,写字的时候分心,想着离别家乡的乡思,也可以写出别具乡情的诗文,唯有你分辨药材时分心,会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眼下虽然你是闺阁女子,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今日的错处只是毁了几根药材,可你若在外以行医为业,这样的小错便会损人身体性命,所以爹爹今天一定要罚你,就是要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子璇听话地点点头,上前跪在越安面前,低声说“爹爹,孩儿明白,孩儿知道错了。”越安伸手把子璇拉起来,轻轻拍拍孩子的手,“好了,别跪了,明白就好。”
只是光明白还不够,林越安对儿女的约束一向严谨,今天小丫头犯了错,多多少少是要打她几下的。
“容和,去把戒尺拿过来。”
一句话,让容和和子璇两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自从林越安开始接手女儿的学业,责罚的措施除了抄书便是挨打。女孩子手心肉嫩,做父亲的从不会打女儿手掌,小姑娘犯了错,十回有九回都会叫爹爹打几下屁股。子璇害怕,直接缩到了娘亲背后,拉着容和的衣袖不放手,容和更是伸手挡着女儿护住她,带着些责备的口吻嗔怪丈夫:“不是都已经罚抄了吗,怎么还要打?”
林越安看着子璇,小丫头藏在娘亲背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乌亮的眼睛哀求地看着他,做爹的心有不舍,脸上却是父亲特有的严肃神情。“光知错明理并不足以弥补过错,所以要辅以责罚。容和,你不去取戒尺,我便用桌上的镇纸罚她了,你在护着她,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
容和张了张口,想不出该怎么给女儿求情,实际上,她也确实不好干涉丈夫对女儿的管教,于是忍住心疼,拨开子璇拽着她不放的手,从一旁的房间中取出了一柄黄木戒尺,犹豫再三,才递到丈夫手里。林越安接过戒尺,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太担心,然后便催她先出去。
等妻子走后,林越安抬头,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子璇招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