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西南方向的有个地方灵气极为丰沛,那里的树木大都是灵树,虽然不能说丝毫不惧这些魔瘴,却是比待在此处要好得多。
于是,木兮拖着疲惫的身子奋力地朝着西南方向奔去。她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先前便是坐着都觉得支撑不住,更别奢望能跑了。只是求生的本能和愤恨不甘的情绪激发了她的潜能,虽然费力,她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果然不出她所料,灵气充沛,灵树林立。甚至超乎意料的是,那片地方竟然没有一丝魔瘴之气。
木兮走至此处,突然间便抑制不住自己绝望而又愤恨的感情来。她爱梅长安,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可是,这个她爱的人,竟然想方设法的要杀她!她心里又痒又痛,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不远处朦朦胧胧的魔瘴之气,想起过往与梅长安的点点滴滴,她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无力地跪在一片空地上,心里悲恸,竟然流下了一滴泪。
泪水从眼眶涌出,带着灵气,划过脸颊,最后滴落下去,恰好落在了地上的一株晚铃草上。
木兮从来没有哭过,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有眼泪。没想到第一次流泪,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更没想到,那带着莹莹灵光的眼泪刚一出来,便如洪水决堤一般,怎么都无法止住了。
她以为她是《越人歌》里的越女,是《蒹葭》中水边的女子,是《关雎》之中那个让他寤寐思服的窈窕淑女,却不曾想,到头来,竟还是验证了《氓》里面那个最为无趣、最为悲哀的故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命中注定的,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木兮越想越悲伤,越哭越悲怆。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带走了许多她身体内的灵气。泪水一滴不落地落在地上的晚铃草上,竟然将晚铃草滋养得异常巨大繁盛。
她也顾不得,往一边让了让,便继续沉浸在她的伤心事里,心痛如刀绞,泪下如流霰。
她听到有个声音在说,“木兮,不要为他伤心,这样的负心汉不值得你难过!你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灵气会渐渐消散,你撑不住的……”
声音宛若银铃,分外清脆好听。
“谁?”木兮抽泣着,抬头看了看四周,灵树直立,芳草萋萋,没有一个人影。
“是我啊,我是晚铃草。”那个声音继续道,“我本来只是一株草,因为受了你的泪水的滋养,这才变成了现在这个参天大树的模样。”
“你……你会说话?”木兮回过身来,震惊地看着这棵树冠如盖的晚铃草,她的眸中依旧噙着泪,说话的时候,恰有一滴泪珠从眼眶滚滚滑落。
“是的,我会说话,”晚铃草得意地晃了晃身子,枝叶间的铃铛状果子便叮铃作响,却只是片刻,她便换了语气突然叹道,“木兮,你真的不能再哭了,你这样不行的。你看你的手……”
木兮闻言,不由自主地便将手伸到了自己眼前。那双莹白如玉、光滑细腻的手此刻已经爬上了细碎粗糙的皱纹,她来不及仔细研究,便听到晚铃草继续道,“这里灵气足,地势特殊,所以没有受到魔瘴之气的侵扰,可是你体内的污浊之气太多了,又没有木灵珠可以清洁,你现在……”
木兮颓然地低下头去,想要仔细看一看自己那双皱巴巴的手,却因为自己这猛然低头的动作,身后的青丝滑落到身前,她右手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嘴——那如墨的青丝中竟掺杂了许多白发!
“本来魔瘴之气就让你难以承受,你又流了许多眼泪。你的眼泪中都是灵气,每流下一滴泪,你的灵气便会少许多,长此以往,你……你肯定受不住的……”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木兮喃喃开口,“也许,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不!只要你不要再流泪,不要再让自己的灵气散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木兮,这片林子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你自己……更何况,梅长安这样的卑鄙小人不值得你这样,他不配!”
半晌,木兮才抽泣着微微点了点头。她将头靠在晚铃草上,在唇角扯出了一个极为惨淡的笑,突然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外面有魔瘴之气?还有……梅长安,你怎么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