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夹袄上。她犹记得,几天前的夜里,她栖息在他们房外的大杨树上,萧天澈对阮晴柔说,这样的活计太伤神,不让她亲手做。当初透过碧纱窗,借着月光和那昏暗的烛火,云音隐隐约约看到,阮晴柔手中的衣物还是一块没有形状的布,这才离开了几天,竟然就已经差不多做成了。
阮晴柔看云音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夹袄,赶紧唤了碧落过来,把那夹袄递给了她,叮嘱她放好。末了,这才笑着向云音解释道,“晴柔左右也是闲着,便想给小世子做件衣裳。鹊仙大人可能不知,我们凡间的女子,大都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穿上自己亲手做的衣裳。”
阮晴柔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一种极为怜爱柔和的笑,“晴柔”这个名字,或许也就只有她能够配得起了。云音听着,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极为神奇的感觉,这个女子惹人疼爱,便是你不认识她,从来都没有与她发生过什么交集,就是看着她这样发自心底的柔和笑意,你都会觉得,这个女子很美,美到让人欢喜,让人心疼,让人爱怜。
云音看了看阮晴柔那依旧窈窕的身材,抬起眸来看着阮晴柔依旧带笑的脸,疑惑道,“我听说,凡间的女子都要怀胎十月之后才会喜得麟儿,王妃现在就开始准备,难道已经快要……”
云音虽然不知道凡人生产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况,也没有见过怀有身孕的人该是怎样一种容貌,只是依稀记得青衣曾经与她说过,凡人生产之前肚子会很大,因为那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青衣说,她有一次的任务便是到一难产的孕妇家里报喜,那个女子歇斯底里、时断时续地叫了两天两夜,才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绝非是喜事那么简单,青衣说,若非她那日出手相助,怕是最终只会落个一尸两命,喜事变成丧事的下场。
此刻看着阮晴柔的样子,哪里有当初青衣所说的那般?
阮晴柔立马会意过来,脸颊绯红,低头羞赧道,“让鹊仙大人见笑了,晴柔这才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离生产还远着……”
“哦,”云音点了点头,眉梢瞬间便舒展开来,看阮晴柔双颊绯红,又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实在是唐突,遂改了口道,“嗯……那也挺好的,时间充足,可以给小世子做许多衣裳了。以后小世子穿着你给他做的衣裳,一定很开心。”
阮晴柔脸上的红晕稍稍淡去,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不提这个了,鹊仙大人匆忙赶来,定是饿了,府中茶饭简单,但尚可果腹,鹊仙大人用一些再去跟王爷议事,至少不必空着肚子。”
云音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很快便吃得心满意足。其实刚一拿起筷子,云音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萧天淇所说的那场瓜皮宴,那个凌汐落的厨艺究竟有多高超,她倒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
想到凌汐落,云音不由便开口问了身边的阮晴柔,“听说成王派去沁南山采摘无忧花的人都有去无回,是真的吗?”
阮晴柔一直柔和含笑的面色突然便变得面如死灰,她薄唇开合许久,终于发出了短促的一声,仿佛是叹息似的,“嗯。”
云音不曾想这么简单的一个字会耗了阮晴柔这么多的力气,看着她苍白下去的脸色,只怕是青衣所说的动了胎气,若是就这样伤着了她腹中的小世子,自己岂不是罪过更大了?思及此,云音再也不敢提及此事,转而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笑道,“多谢王妃的款待,这顿饭本鹊仙吃得甚是欢喜。”
阮晴柔的脸色微微恢复了一点气色,含笑道,“大人喜欢就好。”
云音想了想,人命关天,还是赶紧去找萧天澈商量无忧花的事好。遂站起身来,瞧了一眼窗外,朝着阮晴柔笑道,“既如此,本鹊仙就先去找成王了。前去文王府报信的那个小厮现下估计也已经回来了,我若再不过去,恐怕成王要着急了。”
话已说完,却不见阮晴柔反应,云音干笑两声,转了身便要出门,又听到阮晴柔的声音在自己身后急急响起,“鹊仙大人且慢!”
云音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只见阮晴柔站在凳子旁边,贝齿紧咬着下唇,似乎极为纠结似的,眉头笼着一片浓重的哀愁,一双美眸含霜带露、如泣如诉。良久,云音才听到她开口,“晴柔腹中的孩儿还未出生,实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