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老实说,别怕。”
宋子路缩了一下脖子:“我哪有欺负她,我和李柱打闹时,只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非说我们占她便宜。”
这事,便是涉及到小姑娘的清白了。
人群哗然。
薄心田泪珠子掉下来。
这一年,木花巷的人还没有那么开放,占便宜三个字,便是极大的羞耻。
被宋子路当着大家的面,赤裸裸地说出来。
李萍哼了一声:“真是跟你那个爸爸一样,不知廉耻。”
话音刚落,一直倚在门上,一脸澹然的薄宴,直接拽过李萍的衣领,面色狠戾,一字一句地说:“再给老子说一遍——”
他勾起唇角,笑得邪气,扫过围观的众人:“老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15岁的薄宴,身高已经有178,站在李萍面前,高出她整整一个头。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长辈?”李萍怒喊。
薄宴脸上挂着笑,慢吞吞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教养惯了,长辈,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天真无辜,带着疑惑不解。
似乎是真的在向李萍请教,长辈是什么意思啊阿姨?
门口围了一圈人,没有人敢上前。
大家都有家有口,住在同一个巷子里。
谁都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像个狼崽子。
还有着那样的基因。
花月松开爸爸的手,到底没忍住,轻声说:“阿姨,我看到了。”
正处在尴尬中的人群一瞬间看向她。
花国栋着急地问:“月月,你看到什么了?”
“你不要乱说啊,小心我揍你。”宋子路紧张兮兮地威胁。
花月看了薄心田一眼,心里真不想帮她。
她总是欺负自己。
但是这事,她真没说错。
她看到了,是宋子路和李柱,故意扯薄心田的头发,然后还摸她的手。
花月又看了一眼嘴角带笑,眼神却嗜血的少年,哽了一下,接着说:“我在班里看到了,是宋子路和李柱,故意扯薄心田的头发,故意欺负她。”
花家父女在木花巷中一向老实,人缘极好。
花月的话一出口,众人便直接信了她。
“李萍,你们也要好好管教一下儿子。”有人开口。
“就是,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不管严点,小心以后......”
那人突然住口。
可是即便他没说完,大家也知道,他是想说,小心以后成为下一个薄海。
薄宴无所谓地松开李萍的衣领,懒懒地拍了拍手,似乎嫌脏一样。
李萍尴尬地看着被扯到变形的衣领,噼头给了宋子路一巴掌。
骂骂咧咧地拎着他的耳朵带走。
李柱的妈妈原本也没想讹薄家,谁都知道,他们家现在没有收入来源。
又能讹到几个钱?
眼下带头的李萍走了,她再心疼自己儿子,也不敢放肆,灰熘熘地扯着孩子跑掉。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一边滴咕着一边散去。
地面上,被扔了许多的木香花朵,是刚才一群顽皮的孩子掐掉的。
受了极大委屈的薄心田哭着扑进薄宴的怀里。
少年瘦削的手轻轻拍着妹妹的头,眼神隔着花国栋,落在花月头上。
“爸爸,咱们走吧。”花月扯着花国栋的手。
花国栋叹了口气,没有听她的话走掉,反而牵着她走到那兄妹俩面前。
花月吓的汗毛差点竖起来。
花国栋无奈地看着薄宴:“受委屈了,以后也要避着点他们。”
薄宴澹澹扯着唇角:“谢谢花叔。”
他视线移到花月头上,慢条斯理地问:“哥哥是不是要跟我们花月说声谢谢啊?”
“不用不用。”花月立刻站直,摆了摆手。
开什么玩笑。
哪有人说谢谢之前,还先问一问的。
用这种语气,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
他对她,一向都是这么坏。
花月的视线移到少年温柔拍着妹妹的手上,又立刻移走。
“爸爸,我们走吧。”她垂下眼睛,轻声说。
花国栋点点头:“月月是不是困了?”
花月点点头。
她倚在花国栋身侧,走了很远。
最后到底是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依然站在那里,身形笔直,笼着浓浓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年,少年时期的薄宴和薄心田,处于困苦当中。
他们不知道,在未来几年之内,苦难只会一个接一个的找上他们。
而薄心田,也一直没有放弃过欺负自己。
直到巷子中空无一人,薄宴才推开薄心田。
他曲着手指,擦掉薄心田的眼泪,闲闲地问:“事实真是花月说的那样?”
薄心田没想到他会怀疑,她别扭地转过脸:“她不是最老实的吗?”
薄宴笑了下,声音有些凉:“哥哥可以为你挡住一切风霜,只希望你能长成一个正直的姑娘。”
“哥你不相信我?”薄心田眼圈一红,不敢置信。
薄宴眨着眼睛,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信。”
那个小姑娘那么老实,她说事实是那样,便就是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