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隔三岔五的往医院跑,还带着花国栋做的汤。
然后就是安静地坐在薄宴床边,看书,做题。
苏武经常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
有一天,落日洒落到两人身上,晕出朦胧的光。
薄宴拿着书懒懒地靠在床上看,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小姑娘,然后视线又移回书上。
花月低头做试卷,碎发掉到脸上,又伸手拂到耳后。
遇到不会的,就把试卷拿起来,小声喊着薄宴哥哥。
少年放下书,倾身上前,耐心解答,最后再带着最温柔的笑揉揉她的脑袋。
这一刻,苏武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薄宴不愿意跟他离开。
这样静好的岁月,连他,都不舍得结束。
薄宴睨了眼半天没说话的苏武,澹澹问:“你是怎么了?”
苏武回过神,咳了两下:“老头子发现我受伤的事了,跟他原配干了一架,想叫我回去。”
毕竟,看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嗯。”薄宴翻了页书。
苏武笑了下:“唉,你也太无情了吧?”
薄宴声音慢吞吞的从书后传来:“你想让我对你有什么情儿?”
“操,你别浪啊!”苏武抹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着骂。
薄宴看着花月好奇地看过来,不由地蹙了下眉:“信不信我瘸着腿都能把你扔出去?”
“行了行了,算我说错话了,看你宝贝的。”苏武叹了口气。
老大爷正戴着耳机听戏曲,一个人自得其乐。
苏武觑了眼薄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宴哥儿,你真的不跟我回啊?”
如果薄宴能跟他回去,条件会比在荷水要好许多。
依他的能力,在哪里上学,都是拔尖的那个。
花月闻言,怔怔地抬头:“薄宴哥哥,你想走吗?”
鼻子酸酸的。
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薄宴离开这里,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花月连忙低下头。
薄宴甩了个眼风给苏武,叫他闭嘴。
然后抬起花月的下巴,看着她有些红的眼睛,有些无奈:“哥哥能去哪里啊?我们花月和薄心田都在这里。”
花月暗暗地想,薄心田你可以带走。
只有她,会被留在原地。
杏眸中突然浮起水光,她连忙拿开薄宴的手,眼睛落在试卷上。
那一闪而过的不安和难过,被薄宴看在眼里,整个人顿住。
他把书隔空砸到苏武身上,然后捏着花月的下巴抬起来,哑着声音问:“花月是怕哥哥扔下你?”
眼泪刷一下落下。
不是怕被扔下。
是一定会被扔下。
不久的将来,可能只有她,会留在荷水。
薄宴曲着拇指摩挲掉她的眼泪,低声问:“怎么又哭了呀?”
花月忍不住抽泣出声。
她哽咽着说:“薄宴哥哥,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千万别不声不响地离开。
苏武也僵在那里。
薄宴眼尾开始泛红,轻揉着她的眼角:“哥哥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荷水,陪着我们花月,好吗?”
他怎么舍得离开。
花月没再继续说下去。
病房里,突然就沉默下来。
澹澹的忧伤弥漫开来。
连老大爷都莫明其妙地看了三人一眼。
薄宴抿了抿唇,柔声说:“花月想吃冰淇淋吗?”
花月摇摇头,眼睛盯在试卷上。
苏武清了清嗓子:“小花妹妹......”
话刚起了个头儿,就被薄宴凌厉的眼风扫断。
好吧好吧,都怪他。
花月把眼泪抹掉,看了下时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先回去了薄宴哥哥。”
薄宴扯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花月不哭了,好不好?”
花月点点头。
“那,花月笑一笑。”薄宴轻声哄。
花月挤出一丝笑,只是眼睛红的像兔子。
薄宴又抿了下唇,慢腾腾的把桌上的马克笔拿起来,塞花月手上:“哥哥让你在腿上画一百只小乌龟,好不好?”
一百只?
花月有些错愕,想像那个场景,忍不住就笑了。
薄宴悄悄松了口气。
苏武也悄悄松了口气。
花月刚收拾好书包,就看到有几个人从门外进来。
薄宴坐直身体,喊了声:“校长,您怎么来了?”
二中的校长廖钟一脸笑呵呵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位老师。
“薄宴同学,你是咱们二中的希望,校长可不得来看看你啊。”
“不敢当,校长您过奖了。”薄宴澹然点头。
花月连忙搬了几个板凳出来:“请坐。”
早知道就先一步走了。
她现在对老师这种群体简直是有阴影了。
廖钟笑呵呵地坐下,看着忙着倒水的小姑娘:“薄宴啊,这是你妹妹?”
薄宴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嗯,花月。”
廖钟哦了一声:“薄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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