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环宫上上下下几千人口,群山无数,地大物博,哪里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弟子,天道真人此言十分讽刺,好似在嘲笑韶环宫待人苛刻,连一个弟子也极尽打压之能。可站在他旁边的几位韶环宫长老却半点也动怒不得。
祥云派地处极北寒域,距离东疆路途遥远,门派作风素来孤僻低调,从前与其他四大门派也甚少来往,但这并不代表着祥云派是好相处的,恰恰相反,这祥云派占据了极北寒域的地域优势,凭借炼药炼器起家,几乎囊括了整个修.仙.界的法器丹药交易,可谓无声发闷财。其他四大门派要想得罪,还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
修仙门派表面光鲜玄乎,实则多的是利益纠葛,韶环宫人口众多,阁楼修缮、仆役俸禄,哪一样加起来不是一笔大支出,尽管炼丹房与凡界有着不少的经济来往,却也入不敷出,这也是韶环宫要与秦家维持利益关系的原因之一,秦家富可敌国,成为韶环宫的财力支持再好不过。
比起韶环宫的借东墙补西墙,祥云派则是真正的自食其力,每年产出的丹药灵器无数,几乎垄断北疆各域的财路通道,就连其他四大门派都要看其几分薄面。这天道长老又是祥云派第一长老,说话极有分量,修为也深不可测,哪里能轻易得罪?可偏偏他脾气古怪,不知怎么地就帮这个秦起说起话来。
清虚掌门心里对悟元长老已颇有微词——身为韶环宫执法长老,不仅不宽容大量,反而处处捅娄子,还要叫他来收兜,真叫人头疼。
他笑着对天道长老打圆场:“能被天道真人赏识固然是他的福气,但秦起在韶环宫待了五六年,早已扎根于此,恐怕不愿意轻易离开。再者,当日虎威将军将他托付于本宫,本宫需得好生照顾他,才不负虎威将军一番托付。”
清虚掌门打起太极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揣着袖子,双眼笑眯眯的,却别有一股威严。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秦起入宫这么些年,虽然算是宫中人,却并未拜师,既然未曾拜师,便没有师徒情分可言,即使转投其他门派,也不会惹来背叛师门的非议——
天道长老似笑非笑,扭头就冲秦起问了一句:“修行大道最讲师徒缘分,你虽然入了韶环宫,却未曾真正拜师,即使转投我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可愿意?”
他本来只对这孩子心生好奇,却并不至于非要将他夺过来做徒弟不可,但今日见他在韶环宫中四面楚歌,面对悟元老头的咄咄逼人,却岿然不动,好似全不畏惧,实在有几分胆量,若是能收为徒弟,也是极大的缘分。
天道长老行事一向肆意妄为,几百年前还曾单身一人独闯极其凶险的迷阵海底,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奇怪。修道院中众人尽数愣住,万万没想到今日一场宗门大比名单宣布,竟然会演变成两派对秦起的争夺。
反观身处漩涡中心的秦起,冷静无比,气度从容。
秦起心里十分奇怪,方才这天道长老提出要收自己为徒就已经十分奇怪了,现在竟然不惜得罪韶环宫——原文中地图尚未完善,对这天道真人的描写不多,仅有几句传闻,传闻中的人物,自然实力非同一般。
秦起不知他是敌是友,是好是坏,但是若能转投祥云派门下,倒是能够受到庇护,彻底和秦家、韶环宫一刀两断。
秦起尚在犹豫,便沉默不语。
悟元长老也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到了这般境地,天道真人堂堂祥云派第一长老,竟然一张口就是要人!可这秦起伤了小五,大仇还没报,怎能轻易让他离开韶环宫?再说这天道真人真是好大的口气,自己方才要收秦起为亲传弟子,他倒好,想要人就算了,居然将人要去了还只让做个记名弟子,这岂不是生生将自己压了一头?
悟元长老接二连三的丢了面子,在众人面前已是挂不住,心中恼怒之极,面上却强忍着不显分毫,声音冷冰冰地道:“秦起这孩子虽然是天灵根,悟性却奇差无比,为人又倔强顽固,不尊师重道,本真人想收他为弟子,只是出于爱才之心,不愿将天灵根埋没了,本真人的一番好意,天道真人却好像误解了什么?”
他方才要收秦起为弟子,却遭到秦起的当面拒绝,这会儿急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已是口不择言了。一旁的清丹长老巴不得置身事外,清虚掌门却连连皱眉,可偏偏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拦住悟元真人这暴脾气。
天道真人像是看好戏一般,笑了笑,“悟元真人的意思是,我看中的弟子悟性奇差?是在讽刺我没有眼光吗?既然如此,悟元真人门下弟子定是能人辈出了,不如叫出来与我看中的弟子比试一番。若是我看中的弟子赢了,说明我眼光不错,师父眼光不错,徒弟实力不错,岂不是天赐的师徒缘分,若能如此,便让他跟我祥云派走。”
天道真人脊背挺直,气场不凡,嘴角噙着一丝优雅笑意,瞧起来是一副翩翩谪仙模样,心胸却并不宽广,反倒睚眦必报,他脾性素来古怪,叫众人捉摸不透,今日竟然和悟元真人较起了劲儿,对秦起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悟元真人气急了,原先是对秦起抱着仇意,才处处打压他,如今敌意却是尽数转移到了天道真人身上,这口针锋相对的气,他如何能咽得下?若是咽下了,日后岂不是处处输人一头?!他年纪比天道真人多出一百来岁,修为却不及他,本就输了一筹,若是今日不挽回面子,又如何在众弟子间树立威信?!
清虚掌门见悟元真人满头青筋的模样,脸色也不大好看,天道真人如今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是韶环宫再忍让,岂不是落下个胆小如鼠的名声,只是若是放任悟元这样胡闹下去,两派关系必将一发不可收拾!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实在让人头疼!
他还未想出对策,悟元真人已冲动地咬牙道:“比就比。”他此刻俨然已经将秦起划为天道真人那边的人,想和他教出来的徒弟比试?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
悟元真人最是护犊子,他门下几个亲传弟子皆是他一手带大,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他便不信,自己教导了多年的徒弟,能输给这个杂灵根的废物?!五月前小五只是一时失手,今日必定要狠狠挫挫秦起的锐气!即使他如今是天灵根,可修炼时间不过五六个月,绝无可能比得上自己悉心教导多年的弟子。
悟元真人眼波一动,便有三个着装统一的门下弟子上前来,其中两个个子稍矮,中间那人个子稍高,三人排列成鬼门阵,周身灵气涌动毫无破绽,竟然是三个炼气六层!
所有人都愣了,连清虚掌门和清丹长老都皱眉看向悟元真人。
这三名弟子都是地灵根,是悟元真人门下资质上佳的弟子,师兄弟三人更是一起修炼多年,将这鬼门阵练得炉火纯青,虽然三人都只有炼气六层,但相互配合却心意相通。
——饶是已经辟谷下阶的江浪,当年应付起这三人,也要花上不少气力!
韶环宫中弟子对此一清二楚,三人对一人,岂不是以多欺少?这实在是……
清虚掌门觉得实在丢脸,心中对悟元真人的做法也甚是不悦,但此刻又毫无办法,这天道真人又实在太过于咄咄逼人,若是今日在他面前输了气势,往后韶环宫恐怕就会落下笑柄。
天道真人啼笑皆非,让三名弟子对付一人,这悟元长老实在太过没脸没皮。他饶有趣味地看向秦起,道:“你可愿一比?”
此刻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即使不比,也过不去了。秦起原本回到韶环宫,一是想参加此次宗门大比,将原主在无灵秘境中遇见的福缘拿到手,二是想直面悟元真人,与其一味逃避,躲无可躲,不如主动出击,叫悟元真人再也奈何不了他。
今日若是能够拜天道真人为师,岂不是正能够达到第二条目的?再者天道真人气度不凡,是元婴后期的大能,拜他为师,自己的修为也会扶摇直上,机会总是靠自己把握的,有如此机遇,又为何不一试?总不能一直当个缩头乌龟,让人欺负。
秦起迎着众多惊诧的目光上前一步,“我比。”
天道真人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
一直站在众长老身后的江浪闻言,波澜不惊的眼皮子抬了抬。
他的话音一落,下面先是安静一片,即刻众弟子便沸腾起来,亲传弟子心性沉稳,顾忌众长老的教诲,表面安静顺从,实则内心风起云涌。
普通内门弟子则不受那么多约束,当即交头接耳,这三人阵法的厉害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若是秦起一个人和这几人比,简直是自不量力,等会儿头破血流,肯定要闹出笑话!但也有人觉得,秦起既然是天灵根,况且又已经炼气七层,应当是有他的厉害之处的,等会儿出现反转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这秦起真是突遭横祸,实在太惨!
但是秦起却并不觉得自己惨,要想得到些什么,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他走到那三名弟子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第一次与五师弟比试时,他落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但这一次谁输谁赢,就说不准了。
那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这秦起胆子真大,居然连句求饶的话也不说,就这么上来了,他们三人的鬼门阵可是修炼多年,早已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就连筑基期的人也很难从他们阵法下躲过!
更何况,秦起原先本是杂灵根,在韶环宫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成器,五六年才勉强炼气二层,早就是韶环宫弟子间的笑话了,即使他现在变成了天灵根,还靠着天灵根达到了炼气七层,但实力绝对不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更别说是他们三人联合了!
简直是自不量力。
个子高的弟子将秦起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撇了撇嘴,问道:“你可需要什么法器?”
秦起没想到他比五师弟善良多了,居然没有一上来就打,还问自己是否需要法器。
秦起回答道:“不需要,临时拿来的法器不趁手。”
众弟子又是一炸,胆子可真大,难道就这样赤手空拳地与鬼门阵对战吗?这三师兄弟乃悟元真人亲自教导,实力非常强,秦起以一敌三,居然连符箓法器全都不要!他疯了吗?
悟元长老和这三师兄弟则把这句话当成了嘲讽,面色更是难看。
气氛紧绷之际,那三师兄弟骤然发难,周围大风起兮,高个子如陀螺一般飞速旋转,忽然消失在秦起的视野里。
另外两人配合无间,紧随其后飞来,手中捏诀,秦起瞬间全身犹如被一张金色大网围住,铺天盖地的梵文咒网从他头上落下来,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张金色大网是无数道混元金符形成,分布在各个死门穴位,将秦起禁锢其中,那两人身形在周围飞速转动,众人眼前好似出现上千个他们,叫人眼花缭乱!
移形换影!
所谓鬼门阵,不过是利用混元金符,准确地布置在各个穴门上,叫人眼中出现上千个敌人的幻影。
秦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原文里就曾经描述过这三师兄弟的厉害,原主还曾经与他们对战过,不过输了。只是这样一来,秦起早就知道他们的招数——
两个矮个子是金系地灵根,高个子是水系地灵根,相互之间配合无间,两人布下阵法迷乱敌人,一人快速攻击。只要破了这金咒网,将那高个子擒拿住,其他两人便不足为惧!
若是旁人,只怕在这眼花缭乱的阵法中早已失去心智。秦起虽然对阵法全然不懂,却并无畏惧,他意念一动,攻击到面门上的一道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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