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当年你到底用了什么勾魂术让我儿子毅然决然跟我断绝母子关系,跟你私奔去雨崩村?私奔就算了,你还不好好珍惜他,跟他大吵大闹非要跑去非洲,留他一个人在国内。我儿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让他伤心欲绝在雪山丧了命,让他到死都回不了家!”方悦越说越愤怒,抄起一旁的棒球棍,抵在依依后脑,逼她爬过去,“过去给我跪下!”
方悦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她一刀刀剁碎。从前是,如今亦然。偏偏依依在这时候什么都不怕了,她撑着身子从地上抬起头,分明知道棍子就在自己身后,还是不肯跪。
她想回头看方悦,那人立刻挥下手里的棒球棍,不许她乱动。依依后脑火辣辣的疼,血顺着头发往下流。
阁楼里渐渐都是血的腥气。
依依早就想过总有一天要面对方悦。她对不起的人不多,周森是一个。
她想,如果当年没有爱得那么偏激,如果她不同意跟他私奔,如果她没去非洲,也许结局会不一样,至少,不会像如今这样糟。
她一直相信因果报应。到今天,她知道她注定逃不掉。
但人往往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遗憾。而最让她伤心的事,莫过于她现在才知道,她爱上了谢卡西。谢卡西也是真的爱她。
从丽江相遇,到南城重逢,她每一次都在逃避他,也在刻意逃避自己的感情。她说不清为什么她在没能忘记周森的情况下又爱上了别人,她觉得这并不矛盾,但是她心怀愧疚,觉得背叛了周森。
依依闭上眼想了很多很多,没有一条出路。
她虽然对周森愧疚,但是她不会在方悦跟前委曲求全。
她说:“你没了儿子,我拿命赔你。你打死我吧。”
一屋子人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轻。
方悦被气疯了,忽然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她,跟手下的人说:“让她这么死太便宜她了,对不起我死去的儿子!”她摁着依依的头正对着周森的遗照,吩咐:“拿刀来!”
“跟我玩硬气?你不跪就先挑断你的腿,再不跪就砍手!什么时候砍干净了再送你上路。我一点一点给我儿子报仇!”
做见不得人的事总是需要些遮掩。有人拉了窗帘,房间里突然变暗下来。
依依倒在地上,视线模糊。渐渐只能看见人影在晃动和刀尖在地上的影子。脑海里混混沌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整个人软弱无力,所有颜色到最后汇聚成了白,死静一般的白。
她的腿被方悦摁住,动弹不得。她侧过脸,用尽所有所有的力气死死咬紧牙关,扒着地面,心想熬过就好了。转念又想,能晕过去更好。
偏偏人的意识在刺激面前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方悦就在她面前,残忍又狂妄地笑,连口气都带着变态的兴奋,她非要提醒她:“段依依,你还记不记得,过去我儿子多疼你,连大声跟你说话都不曾有过,他对她多好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说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他那么宠你爱你,你怎么就忍心负气之下一走了之,害他最后连命都不惜,跑去雪山找死?现在,你又使出你的狐媚功夫勾搭谢家儿子,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贱的女人吗?我为我儿子不值!”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毫无预兆一刀插进依依的脚腕上。她实在是忍不了那种疼,根本控制不住,一声惨叫在阁楼间炸开来。
方悦笑得更大声了。她亲眼看着依依的血一滴滴流出来,流到木质地板上,越聚越多她越兴奋。她掐住依依的下巴不许她侧着脸不看她,非要逼着她正视自己。
刀在手,她用刀尖贴近依依的伤口又要再插一刀进去,恶狠狠地问她:“跪不跪?”
依依疼得浑身发抖,意识一下子就混乱起来。一直冒冷汗,一直睁不开眼。她发了疯一样摇晃着身子和脑袋,使劲挣扎,想要以此减轻一些脚上传来的剧痛。
方悦抬手,一巴掌抽过去,“成心找死我就成全你!过来,给我摁住她!”
“方总,她想找死,咱也不能真弄出人命来吧?”旁边有人见方悦丧失了理智,赶紧上前劝说:“你要是想她死,有的是办法,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况且她死在这里岂不是脏了你的地盘?”
“废什么话!”方悦反手一巴掌甩过去,“不让她死,你替她死?”
“不,方总,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声音发抖,连连退后。
“摁住她!”方悦双眼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猩红一片,就像吸血鬼。
依依被人抓住手脚,死死摁在地上,脸颊擦在地板上,疼到麻木。她的眼前一会儿漆黑一会儿白花花,已经什么也看不清。